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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17 劇照 NO.11917 劇照 NO.21917 劇照 NO.31917 劇照 NO.41917 劇照 NO.51917 劇照 NO.61917 劇照 NO.161917 劇照 NO.171917 劇照 NO.181917 劇照 NO.191917 劇照 NO.20

    劇情介紹

    1917年,第一次世界大戰進入最激烈之際,兩個年僅16歲的英國士兵接到的命令,需立即趕往死亡前線,向那里的將軍傳達一個“立刻停止進攻”訊息。 時間只有八小時,武器彈藥有限,無人知曉前方敵況:死亡寂靜之地、布滿尸體的鐵絲網、突如其來的敵軍、隨時斃命的危險境況…… 這一次兩 個少年為救1600個人的性命,不完成,毋寧死!

     長篇影評

     1 ) 鮑勃·迪倫懂你

    1962年,Bob Dylan以其對時事的深度了解與掌握,創作出《Blowing in the Wind》這首深具內涵理念的歌曲,這是他最早的反戰歌曲,其中不但有對世間諸多事物的反復詰問,希望世人能以和平而理性的態度來解決爭端,不要再對世間的不幸視而不見、聽而不聞,更不要再讓無辜的人們繼續喪生在戰火之中,也有對人應該怎樣在世界自處,尤其是個人主義觀念中,真正男人的定義提出了質疑。

    在門導嘔心瀝血打造的所謂“一鏡到底,身臨其戰”的戰爭片《1917》中,總體上始終會率先映入印象中的,是其賣點上最鮮明的標簽:長鏡頭,不過在此先按下長鏡頭的形式不表,著重分析下故事。《1917》的故事,首先最直觀上來說,是一則線性敘事下呈現的故事,自然而然其故事對應的時間也就是線性的,時間向度的單一產生故事的完整性,時空的統一性,情節的因果性和敘事的連貫性。

    而當來到整個電影的外部論證視角的時候,特別是由門導的自述可以得知,這個故事是門導祖父講述的故事,它是超過電影整體敘述層面,原屬于其他系統的故事。但是當然,歷史真相可以說是一家之言或者說無從考證,那在審視整個故事的時候,有效隱藏整個超過電影之外敘述語境中,門導祖父那種“當年如何”、“我們那代人”等等不自然的夸張情境就相對來說顯得很必要,因為某種程度上來說真實故事完全可能比電影呈現的故事更離奇、更不可思議,比如《血戰鋼鋸嶺》等。但是但凡虛構就必然要遵循某種“公眾經驗”下邏輯的可能性,與此相對,歷史真相(現實)卻不用遵守任何文本虛構下要遵守的邏輯。對于這個文本而言,大概“救1600人命,勝造11200級浮屠”的可能性便是這部電影可能的內部語境,但是如果要把這樣一個很難辦到的不太可能的口述故事,變成一個真實可感、道德和諧且兼具些藝術性的故事的話,那么就需要大程度上的置換變形。于此,在公共經驗下,即便還有各種其他屬性,但死亡總是占據其最主要屬性的戰爭外部語境中,這個祖父當年或者祖父講述當年傳奇的“救人”故事,便是一種置換了的“神話”,并朝著理想化的方向使內容程式化,以此形成一種建立在“現實主義”之上,但經驗相左甚至相反的“神話傾向”。這在電影全篇中具體表現在諸如:前期麥凱與托曼大帝兩人地洞中近身遭遇地雷的全身而退;中前期兩人近距離再次遭遇墜機的無傷;中期麥凱進入巷戰區初始被制高點敵軍槍擊未中,反擊的高效命中并致殘敵軍,近距離接觸被擊中后的所謂“輕傷”;中后期夜晚被敵軍多次近距離追逐并被射擊各種的神級走位和幸運避彈體質;地下室毫無危險地處理傷口;跳入湍急河水漂流沒有溺斃,看似撞向水中巨石的虛驚;后期戰役一線的戰地狂奔等等幸運異常的“奇遇”。

    在此基礎上,讓我們回到映像中的第一個鮮明的標簽:所謂“一鏡到底”的長鏡頭。之所以稱之為所謂的,因為首先這是一個偽·一鏡到底,其間有數個或明顯或隱藏的剪輯點,但這并不表明在現今的技術條件,和無需更多夸贊的羅杰·迪金斯的掌控下,門導沒有能力做一個真正真·一鏡到底的長鏡頭,而非要拼接而成一個完整的長鏡頭。疑問即在此產生:創造一個帶有數個剪輯的偽·長鏡頭,且還要費很大勁來隱藏剪輯點,在這部號稱“一鏡到底”的電影中到底啥作用?

    由電影的基本信息可知,整個電影在敘事層面上,故事時間(ST)大概是8小時,即由接到傳遞消息的命令開始到麥凱再次坐倒在樹下為止的時間;敘事時間(NT)為119分鐘,鏡頭表現為“長鏡頭”,也就是電影時長。長鏡頭本身在運動過程中因為取景器與攝像機合為一體的運動,在內部被賦予統一的抽象時間,在外部,預留觀看者位置與攝像機潛在的視角重合,而觀眾在觀看的時候會自動生成為觀察者,觀眾的觀看時間(WT)原則上就與敘事時間等效,表現上為差不多可以算作重疊的“一整塊”時間。那么想回答偽·長鏡頭的剪輯作用,首先要回答,如何用虛設的敘事時間向度來表征故事時間的維度。在這需要引入熱奈特的 時距 概念來解決,想要達到故事時間與敘事時間嚴格等時距需要極其嚴格限定且很不容易設計(理論上存在且成功的栗子,大概只有希胖的《奪魂鎖》),所以相應在時距的概念下,不妨用一個相對恒定的參考系先來進行設定,在這先定義為:∞>為無窮大標記,∞<為無窮小標記,相應就有,

    省略可以定義為 NT=0,ST=n,所以NT∞<ST;

    場景可以定義為 NT=ST;

    停頓可以定義為 NT=n,ST=0,所以NT∞>ST;

    不難看出省略和停頓為時距的兩級,省略容納了故事時間中的內容,而在敘事時間上表現為零,例如麥凱被近身擊倒昏迷的黑屏片段等,敘事速度最快;而停頓容納的故事時間為零,但在敘事時間中表現為一定的篇幅,例如昏迷中醒來攝像機表現戰巷光影(其實苛刻定義,這段并不嚴格),與坐在森林之中,聽軍士淺唱 (歌曲為《I am a poor wayfaring stranger》,大概是一首思鄉之歌)的片段,敘事速度最慢。介于其中的場景,在這部電影極為特殊的長鏡頭形式里,敘事時間與觀看時間基本等價的前提下,敘事時間大概等于故事時間,才能是所謂三一律定義表現的現實時間。

    據此回答這部電影的剪輯作用,尤其是挨槍后粗暴的直接黑屏一幕,除去攝影師體力極限需要換人操作等等實際操作問題外,其最大的作用即控制故事時間與敘述時間以達到有效統一,終究能在線性敘事中賦予空間統一,以達到時空完整從而賦予故事完整性。不過其實由巴贊理想的長鏡頭定義中,不考慮故事世界的虛構性,其現實主義的體現在于觀眾“直接連續”看到了電影中所發生的一切,也就是故事未受操縱、刪改的完整現實,即通常所說的“讓故事講述自己”,觀眾-敘述者-故事的三重構成等同于觀眾-故事,原本虛構的現實由于“眼見為真”就獲得了某種現實性,這要求長鏡頭中敘述者必須隱藏其存在的痕跡,所以這部電影的偽·長鏡頭中各種剪輯(包括黑屏一幕),實際都會使敘事者不當顯形,暴露敘事者的操縱性,導致長鏡頭“正統定義”的現實主義不現實,使這個所謂“現實主義神話故事”前半部分岌岌可危。其次,在門導想方設法用黑屏一幕來強行裁剪故事時間,迫使敘事時間與故事時間對等的處理貌似規避了前述技術性錯誤的時候,其心理層面的建設是:正因為主角昏迷無時間感知,所以那段昏迷時間被算作無實感的“不算數”,在蘇醒后,故事時間與敘事時間依舊對等,在定義上完美規避了正統定義下現實主義崩塌的危險,但實際上,正是因為其裁剪時間的主觀性,違背了時間的客觀性,造成了“反主為客”的邏輯時間悖論,觀者的“眼見為真”成為了顯眼被操控的“眼見為真”,從而其使現實主義實錘崩塌。再者,因為敘事者操控的顯現,襯托于整個故事在開篇提及的可能性電影語境,限制作用表現為,只要具體現實故事,可以變為虛構現實里為繼形式存在的必要元素就沒問題。所以電影的長鏡頭“語法”形式其實改變了再現物本身,進而打通了通往故事語境成立的語意前提,相對地補充作用表現為:其再現的現實,可能實際上并非是必須的客觀現實。簡單點說,主角麥凱在這一形式下,并不會出現任何意外(這回扣到故事的“神話性”上),因為只要一出現任何意外,就會導致長鏡頭語意的消解,整個電影用想象和創造,按照主角麥凱打造出的內容的起始和目的,遵循特定敘事結構,呈現的語境就會崩塌。所以,門導實際上的操作,這使整個“現實主義神話故事”里敘事“上帝”操控英雄完成壯舉的意味極其濃重,其最嚴重的后果就是殺死了“懸念”,也就相應使“現實主義神話故事”的“神話”部分實錘。在某種程度上這與看油管或后浪站的各種游戲大神,錄制的無傷全通關游戲的感覺別無二致。而最后,又因為長鏡頭自身鏡頭的屬性上,敘述時間與觀看時間的同步,觀眾的體驗共情直接在場,極為真實,相應會產生強烈的主觀性同情,但在舉例的兩個停頓處,攝影機明顯脫離主體依靠自主動機(所謂用光影秀廢墟造型和渲染歸鄉的情緒等)來行動,會產生離間效果從而客體化對象,并嚴重削減觀眾的主觀性,這就產生真實分裂的悖論,其惡果就是觀眾在場的體驗真實卻打破故事真實,甚至會導致“現實主義神話故事”中的“故事”部分都有崩盤失位的危險。

    由此可以發現,其實很難為《1917》的故事找到一個實在的、有現實意義的落腳點。

    不過其實由結尾明顯贊揚式的主控思想為開端,回溯人物分析,可以發現,作為“配角”的托曼大帝,有于私于公的救大哥和救大家的雙重動機,這在有雙重可行性的選擇可能性上,可以在情節設計的事件壓力下,產生救公或救私的選擇來更好地突出人物,換句話說,托曼大帝作為一個主動人物,其實更適合作為主角來塑造來達成主題。相應地,麥凱明顯作為一個被動人物被推進攜帶,如果以其作主角,則可能需要更多更復雜的情節、選擇才能突出和前者一樣的塑造進而達成主題。所以在發生托曼大帝被刺犧牲轉折的時候,麥凱作為主角的地位還是不得已地凸顯了出來,以此回看“神話色彩”的傳令歷險,整個難以落實的“神話”“故事”其實就可能落實到一個更實在性的維度,即一個成長故事

    以成長作為故事的實在性層面進行解讀,整個故事便有了合理性。常言道,成長既是痛苦的,也是欣慰的,同樣是不可避免的。這個過程是但凡由孩童變為成年人都要經歷的,且即便你是被動的,它也會到來,也不得不面對。視覺母題上,與整個被動成長過程故事最搭配的,要屬在2.35:1的寬畫幅內,貫穿全篇廣角鏡頭與深焦攝影對深景深的應用,其極其強調環境的在場,正好表現了環境即周遭無所不在的被動式壓迫,無形壓力下被動接受挑戰,且必須要傳令成功才能贏得的成長。再回看托曼大帝死亡那場戲,前后的單獨的戲劇舞臺空間和其后大批部隊趕到后,唏噓無奈的感嘆,但依然要背負囑托繼續前行;地下室短暫修整停歇后,毅然起身扛起責任繼續前行;經歷墜河,九死一生,上岸痛哭后依舊要繼續前行;穿越戰地炮轟前線,送達指令的毅然繼續前行;完成使命后,替戰友履行諾言的繼續前行......

    所以,在麥凱望向傳令指揮所,三重時間共時,即三一律下,毅然選擇穿越炮轟前線的時刻,紛飛戰火中狂奔逆行的畫面,才無疑是英雄主義促成人成長最動人的瞬間,直到交遞所有使命后的握手,再次坐到與開篇遙相呼應的樹下閉目,成長,才大概如是。回望引用題記里鮑勃迪倫的《Blowing in the Wind》中的傳唱詩句:

    How many roads must a man walk down

    一個人要走過多少路

    Before they call him a man

    才能被稱為真正的人

    .......

    The answer is blowing in the wind

    答案它在這風中飄揚

    也可以改寫為一個男人要走過多少路,才能被稱為真正的男人,那答案,可能不止在風中,也在這使命必達的旅途中。

     2 ) 喬治麥凱我上頭了

    門德斯on Schofield & Blake:

    即使這兩個角色呆在同一間酒吧,他們也根本不會認識彼此——Blake會跟小伙伴們在一起喝啤酒、大呼小叫討論女孩兒,Schofield則會在火爐邊讀書,手里拿著一杯紅酒,腳下趴著他的狗……xswl太有畫面感了。


    關于一鏡到底布景:

    門德斯帶著兩個主演在一大片空地上溜達,排演戰壕里的戲份——特別是走位——然后拿著小旗子,看到合適的位置就插個旗,最后的戰壕就是是照著旗子的形狀挖的。

    至于鄉間小房子等室內戲份,最開始是用硬紙板搭了個一比一的模型,在這個紙房子里排練,哪里不合適就可以挪動紙板調整。

    夜火中的Ecoust是影片的最后一場戲,在夏至那天。除此之外,影片各個場景幾乎完全是按照敘事順序拍的。


    麥凱解釋為什么特別能與Schofield這個角色產生認同,甚至在第一次試鏡時,除了要讀的兩場戲外根本沒有劇情context,他卻感覺像之前就認識Schofield一樣——這一切都要怪Justin Kurzel……

    在拍攝庫澤爾導演的《凱利幫的真實歷史》期間,他困在澳大利亞將近半年,每天強迫自己從一個English person變成腦子有問題的澳洲土匪——Ned Kelly這個角色從片中就能看出有多么emotionally taxing,至于physical方面,雖然影片中除了體脂低好像沒什么大問題,但看過兩個他在拍攝凱利幫同期宣傳之前拍的片子Where Hands Touch的活動視頻,現實生活中真的瘦到嚇人——快堅持不下去了,以至于根本無法想象【回家】,因為他覺得一旦松懈、開始想象結束后back to himself,他就再也沒辦法繼續做Ned Kelly了。這恰恰是Schofield在Blake百般追問下那么抵觸提起家人的狀態。


    今日xswl:

    第一次拍片尾跑步穿越火線場景前,門德斯跟麥凱說,【你慢點兒跑,攝像機可能會跟不上你】;結果開拍后發現,是麥凱跟不上攝像機……

    因為那段距離大概只有300米,卻需要5個小時來布置每一次take的場景e.g.埋炸彈,麥凱為了那場戲天天練短跑(。)


    剪著剪著突然覺得Schofield很蘇,麥凱這個角色人設實在太好了。

    視頻去哪了呢?_嗶哩嗶哩_bilibili

    第一遍看的時候以為托曼大帝的Blake是主角的,他反而憨憨的,加之路人臉,隨時都會領便當的樣子,結果Blake中途毫無征兆地掛掉,他一人上路,依然憨,直到遇到法國小姐姐那段我才品出他的好來。后來遭遇德國士兵只是用手捂住對方嘴巴、并不下死手,卻反過來被德兵擺了一道,更是凸顯出他超級無敵柔軟善良——跟傻大個兒的外形完全反差。

    真的上頭。于是我決定為了他再看一遍《1917》。

    講話極其溫柔——開頭二人接到通知往上將營走的時候閑聊,就安慰Blake說周末回家就可以吃好的;接到任務后Blake急紅了眼睛直沖沖往前趕,一路撞了好幾個人,撞掉的東西他幫忙撿,撞到的人他替Blake賠禮道歉,最后撞到傷員Blake被傷員同伴揪住不放,他好言好語又清晰果斷說Blake有軍令在身,“讓開”。

    業務能力也強——光是說索姆河戰役活下來不算什么,幸存這種事情總有運氣的成分在;但在接到任務后可以觀察到他知曉要問哪些問題,熟悉諸多考慮,提出后被Blake狠狠懟過幾回也毫不在意,兩人從戰壕出發前還攔住Blake自己冒險先行,“Age before beauty”——他怎么這么好!更不要說后來過鐵絲網時還給Blake拉開障礙、手因此受傷,在尸體坑里也是因為Blake毛手毛腳被嚇到、才害得他傷口接觸了有老鼠做窩的腐尸。然而他完全沒有抱怨!對Blake依然超級好!表面上不動聲色,行動起來各種關心照顧,這是什么神仙隊友嗚嗚。

    kswl

    麥凱的演技也好自然——過水坑的時候,Blake在后面爬不上坡,喊了一聲他,他轉手把槍改握在受傷的那只手里,用沒受傷的另一只手去拉Blake。把Blake送上去之后很自然地又換手,受傷的那只手依然極其僵硬——人在有傷口時的自然反應——爬坡借力需要撐地面的時候都不敢使太大力的樣子。

    更妙的是這人還不嚴肅古板,話語雖簡練,然而dry humor一絕。“Wrong hand.”和“You cannot be that hungry.”我真是看一遍笑一遍,全片除了莫娘飾演的中尉句句是梗驚鴻一瞥外,就屬他的臺詞最好笑。

    關于他的錫鐵盒子——從爆炸坍塌的德軍戰壕死里逃生,他第一件事是沖洗眼睛,第二件就是掏出小盒子查看是否完好無損。里面厚厚一沓,正如不少網友所說,定有不止一個戰友的信物。如此熱衷于撿尸體,不是,如此珍視戰友所托、不愿辜負死者,不可不謂有情有義——甚至在德軍宿舍里見到德軍未帶走的家人照片,他都要遲疑一秒,實在是敏感細膩。

    差點兒被埋也有很大一部分是Blake的原因——非要停下來,又坐德軍的床又搜德軍的糧。當然,Blake是個天真勇敢正直熱血的好孩子,塌方都塌成那樣兒了依然堅持把Schofield從沙石堆里挖出來,還鼓勵他跟緊自己逃出生天,雖然略坑隊友,卻也能將功抵過。而Schofield經歷如此險境,全拜Blake所賜,出來后也只是略微埋怨了兩句——我的天啊能看到這種隱忍溫良的角色任個性,太不容易了好叭——隨后又打趣說Blake你勛章有了,連授勛標語都給他想好了,“布萊克準下士將同志從九死一生中解救而出,展現出非凡的勇氣”……嗚嗚太可愛了。

    說到勛章,還是莫娘這個補刀最神

    看第一遍時誰能想到此人雖然長得傻,像個NPC,實則膽大心細、人狠話不多,竟然還很幽默,真是配得上游戲主角一般的設定。

    Blake也很好啊,家里有間果園,認識那么多種的櫻花,光是看一眼花瓣就辨識得出來。來參軍前似乎本來是要去做神父的——哪有這么咋咋唬唬小可愛的神父。Schofield也是很懂生活情趣的人,見到被德軍砍斷的櫻花樹也會惋惜,因而才會明明緊張得對戰友為什么缺一只耳朵的笑話都不關心的情況下問了Blake好久關于櫻花的事情。

    在廢棄農莊里見到英德空戰,Blake在地面上啥都看不懂,Schofield給他解說哪一方占優勢。遠遠地看到敵機墜了他的第一反應是上前去——會不會是想過去補一槍?沒料到墜到他們眼前,還著火了,Blake二話不說就去救人——這樣看來小可愛的確很適合做神父,無論敵我都發揚人道主義關懷——Schofield則明顯猶豫不決。把德軍飛行員救出來后,他的反應也是應當就地槍決、“結束此人的痛苦”,Blake卻無比堅定地要喂水救人。

    察覺Blake被德軍飛行員捅刀后Schofield開了兩槍,第一槍打到飛行員頭盔上崩開了——導演是想借這個合理化后面Schofield被德軍照面射擊卻有頭盔擋住沒死的運氣叭?

    Blake中刀后,Schofield哄他一定要站起來、去找急救站,Blake站不起來,Schofield就說我來背你……然而Blake連趴在他背上的力氣都沒有了,抱也抱不起來——托曼大帝這兩年是吃了什么飼料!Blake意識到自己快死了,掏出一個小布包,里面裝著親人的照片,血已經浸透了布包的一角、沾濕了照片——由此想到Schofield的錫鐵盒子,估計是之前撿尸體時目睹過類似Blake的情況,才專門準備的防水材質。

    再看一遍才發現Schofield在承諾Blake自己會找到第二營、救出他的兄長時好蘇啊……尤其是Blake說起等你到Ecoust鎮的時候天就黑了,他回答道,“That won’t bother me.”——每一句都是堅定的安慰,讓他放心。話剛說完發現Blake已死去后的那幾秒,麥凱的微表情,啊啊啊啊啊,請讓我們國家也擁有這樣的青年演員叭!

    (之后貨車蓬里士兵們開心談天Schofield又難受又懵逼又壓抑著自己不能失態的那段不用提了,千般無奈萬般荒謬都被他表現出來了,簡直就是不知今夕是何年,接著又找回現實、試圖全神貫注于任務,誰人看了不心疼。)

    這個角度是好看的

    在廢墟小鎮燃燒著的教堂廣場那里被德兵追擊、逃到民宅地下室后,隔著木柵欄外的火光,可以看清Schofield后腦勺全是血——液體是會反光的——為后面法國小姐姐給他止血做了鋪墊。這部片子拍下來真可怕啊,對演員是何等的折磨,光是被槍響嚇得一激靈就次數x10以上,鋪滿各種碎石鋼條的地面也要硬生生摔上去——這些苦若是尋常動作片,吃了也就吃了,然而這里吃苦還一點都無益于耍帥,太賠本了。

    說到法國小姐姐,我看第一遍時就是在這場戲突然get到麥凱的蘇點——他看起來是真的!好!痛!啊!昏暗燈光只夠勾勒面部輪廓,把此人種種五官缺陷都收掩進溶溶的陰影里,果然是順眼了許多,漂亮鼻子的斷折線更是平添脆弱感,閉上眼時眼球在眼皮底下的滾動都透露著一個疼字,更不要提此人連喘息聲都非常好聽(什么)。

    喬喬說看了我的剪輯get到了這里的性感!kswlkswl

    叫停攻擊之后,開始找Blake的哥哥,那種筋疲力盡卻依然強打著精神偏要死撐到底直勾勾打量周遭一切仿佛陌生世界的crazy eyes簡直是跑完步的我本人。掉進河里洗過一回之前Schofield好像一直在夢游,有條不紊兢兢業業,庸鈍平常,眼里波瀾不多,智商亦不高的樣子,然而大水沖過后卻仿佛發高燒,眼神空而亮,亮得灼人——多半也歸功于白色戰壕修得太美似幻不似真——有種清醒異常以至于超脫于自身的神經病氣質。我喜甚。

    此外,側臉好看——無時無刻不提醒我《亡命駕駛》最后一幕的高爺;聲音好聽——溫和沉實,讀書人的氣質;后背好寬——那么破的軍裝都遮掩不住的發達背肌;眼睛好藍——后期crazy eyes的重要來源。啊我上頭了,求這位哥趕快多拍點兒好片子,給我一個看他的理由。

     3 ) 《1917》里面的三首詩歌的英文原文與中文翻譯

    影片中出現了三首詩。

    開篇將軍回應Scho為什么只派兩個人,說“Down to Gehenna or up to the Throne, 無論下到地獄還是登上王座,He travels the fastest who travels alone. 獨自行進的人行進最快”。這是1907年諾貝爾文學獎得主英國著名文學家Rudyard Kipling的作品,名為《Winners勝者》。將軍的權威通過詩歌傳達出來,既預示了使命的達成,也不幸言中Scho獨行的命運。

    Scho為嬰兒吟的詩,是英國詩人和畫家Edward Lear的荒誕詩的一首,乘著篩籃出海必死無疑,預示前路的風險和戰爭的荒誕無意義。

    第三首詩就是那首清揚寧靜、蕩氣回腸的《流浪的陌生人》,由一位士兵在森林里面對幾百戰友唱出,傳達思鄉,與親人團聚,和對天堂的向往。三首詩選段或全文附后:

    1. Erinmore將軍引用的是吉卜林(Rudyard Kipling,1865-1936,1907年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的詩歌《勝者》(Winners)。其第一節如下:

    What the moral? Who rides may read. 何為道德?騎行的人能理解。

    When the night is thick and the tracks are blind當夜色濃密、道路不辨之時

    A friend at a pinch is a friend, indeed, 緊要關頭的朋友才是真朋友,

    But a fool to wait for the laggard behind. 而等待拖拉落后者是愚人。

    Down to Gehenna or up to the Throne, 無論下到地獄還是登上王座,

    He travels the fastest who travels alone. 獨自行進的人行進最快。

    2. Scho所吟的是英國詩人和風景畫家愛德華·李爾(Edward Lear,1812-1888)的作品,來自于其作品集A Book of Nonsense《諧趣詩集》:

    They went to sea in a Sieve, they did, 他們出海乘著篩籃

    In a Sieve they went to sea: 乘著篩籃他們出海

    In spite of all their friends could say, 不管他們所有的朋友怎么說

    On a winter’s morn, on a stormy day, 在一個冬日的早晨,在一個暴風雨天

    In a Sieve they went to sea! 乘著篩籃他們出海

    Far and few, far and few, 越來越遠,越來越少

    Are the lands where the Jumblies live; 那是喬布利人居住的地方

    Their heads are green, and their hands are blue, 他們的頭是綠的,他們的手是藍的

    And they went to sea in a Sieve. 他們出海乘著篩籃

    3. 士兵演唱的美國民謠:The Wayfaring Stranger

    因是古老的民謠,歌詞版本很多,這是電影里的版本。

    I am a poor wayfaring stranger 我是個可憐的異鄉流浪者

    I'm traveling through this world of woe 我穿行在這悲哀的世界

    Yet there's no sickness, toil nor danger 而沒有疾病,勞累和危險

    In that bright land to which I go 在那光明的樂土,我去的地方

    I'm going there to see my Father 我要去那里見我的父親

    I'm going there no more to roam 我要去那里而不再流浪

    I'm only going over Jordan 我只要越過約旦河

    I'm only going over home 我只要回到我故鄉

    I know dark clouds will gather around me 我知道烏云將會籠罩自己

    I know my way is rough and steep 我知道自己的路陡峭崎嶇

    Yet golden fields lie just before me 但金黃的田野就在我面前

    Where God's redeemed shall ever sleep 在那里上帝救贖的子民將會長眠

    I'm going home to see my Mother 我要回家去見我的母親

    And all my loved ones who've gone on 和所有已經先我而去的我愛的人

    I'm only going over Jordan 我只要越過約旦河

    I'm only going over home 我只要回到我故鄉

    歌中約旦河系援引圣經的《舊約·約書亞記》。流浪異鄉的以色列人正是渡過約旦河,來到神應許的光明的樂土——流著奶和蜜的迦南美地。

     4 ) 梁文道談《1917》:沒有人應該成為“代價”

    講述 | 梁文道 來源 | 看理想·八分

    1.“一鏡到底”的《1917》,真實的戰爭電影,還是一場角色扮演游戲?

    這部電影最終在奧斯卡獲得三項獎項,其中最重要的一項就是“最佳攝影”。

    這一項獎項的得獎,《1917》是實至名歸的。它的攝影羅杰·狄金斯(Roger Deakins),在我看來,是當代電影工業里最厲害的攝影大師之一。他的上一部獲獎作品就是《銀翼殺手》,從《銀翼殺手》已經足以看出狄金斯的功力精湛。

    這一回《1917》,狄金斯和導演薩姆·門德斯(Sam Mendes)更是獻上一場超水平級的“表演”——也是這部電影最被關注的一樣技巧展現,即“一鏡到底”。

    什么叫“一鏡到底”?其實關于長鏡頭這件事,我想今天喜歡電影或者對電影稍有認知的人,恐怕都會知道何謂“長鏡頭”。許多電影都以其中出現過的非常長,或者非常炫目的長鏡頭為標榜。

    在講長鏡頭這個攝影技巧之前,我還是想先簡單介紹一下《1917》這部電影。

    “1917”,顧名思義,講述的是發生在第一次世界大戰里的故事。

    這部電影的劇情,在我看來,其實有點像一場角色扮演游戲。

    1917年正值一戰進入最激烈的時刻,兩個年輕的英國士兵突然接到一項任務,要求立刻前往死亡前線,向那里即將對德軍發起進攻的軍隊將領傳達“立刻停止進攻”的指令。如果指令無法及時傳遞,那么前方部隊兩個營1600人的性命,可能將全部犧牲。

    兩個少年需要穿過橫尸遍野的無人區,在武器有限、糧草有限的情況下,盡快將指令送達,期間要經過德軍前線,還要面對各種突如其來的危險境遇。

    而整部電影的表達,從兩人接到命令開始直到任務結局,中間近120分鐘幾乎是一氣呵成,讓作為觀看者的我們體會一種強烈的沉浸感受。

    這可以說是一次非常炫技的實驗性電影,而且是一部戰爭片,這種“一鏡到底”的表達手法也成為電影最吸引關注的亮點。

    當然,《1917》的“一鏡到底”并非嚴格意義上一刀未切的長鏡頭,通常會被稱作“偽一鏡到底”,實際仍然是由多個長鏡頭剪輯而成,只是在剪接中用了一些特殊技巧,比如通過黑暗的場面瞬間做一次連接,這樣將剪輯痕跡隱藏起來,“蒙蔽”觀眾的肉眼。

    無論真正的一鏡到底(比如《俄羅斯方舟》),還是這樣的“偽一鏡到底”,從技巧難度上來說都非常之高。

    不僅考驗導演整個場面的綜合調度,也考驗演員在這幾分鐘、十幾分鐘甚至幾十分鐘之內,能否完成無中斷的流暢表演和完整臺詞,一旦出錯,整個部分都要NG重來,更不要說一旦牽涉復雜的布景,就更麻煩了,如何保證不穿幫是個問題,連燈光設計都需要有周全的考慮。

    可想而知,“一鏡到底”在實際拍攝操作中,應該可以說是非常復雜且困難的,但我們需要問的一個問題是,這種技術表現手法到底有沒有必要?在電影語言里,長鏡頭又究竟是為了什么而存在?

    2.電影為什么需要“長鏡頭”?

    關于這個問題,我先引述“看理想”即將推出的一檔有關電影的節目里的一句話,這檔節目將由看理想的老朋友,賈樟柯導演為我們講述。

    節目有一集專門講長鏡頭理論,其中就提到德國學者齊格弗里德·克拉考爾的著作《電影的本性》里,關于電影本質的理論——即電影是物質現實的復原

    比如拍攝一個人在吸煙的狀態,如果用長鏡頭拍攝,中間不剪接,那么呈現出來的就是這個人完整整整的狀態,沒有辦法通過鏡頭的剪接,去渲染這一片段里拍攝者或者導演想要表達的一種主觀情緒,或者希望通過某些手法引導觀眾產生的情緒。

    長鏡頭會讓鏡頭前的空間、時間以及人物,完完整整地真實傳達出來。

    所以,長鏡頭歷來被認為是一種能更真實地把握我們所處時空的鏡頭語言。基于這個大的前提,長鏡頭卻在導演的運用中走出了不同的路線。

    我不是一個專業的影評人,但是我愿意用一種簡單粗暴的區分方法,來說明長鏡頭使用的兩種不同狀態,一種是“好萊塢式的”,其余的我把它們列為“非好萊塢式”。

    這兩者的區別是什么?

    我可以舉一些導演的名字,比如華人導演侯孝賢、蔡明亮,日本導演溝口健二,土耳其導演錫蘭,再追溯到較早時期的歐洲大師安東尼奧尼、安哲羅普洛斯,或者讓·雷諾阿,這些導演使用長鏡頭的一個共同之處,就是更貼近于剛才所說的關于長鏡頭的那套說法,即更傾向于復原我們所處的物質現實,這種就是我所謂的“非好萊塢式”。

    那么,“好萊塢式”又是什么樣的?他們想要追求的是另一種效果,就是要讓我們跟著角色的設定,跟隨他們設定的節奏感,因為長鏡頭拍攝的真實時間有多長,我們從電影里感受到的時間段就有多長,這個過程中也會有一種一氣呵成的感受。

    簡單地講,剪接就像眨眼,一部電影里有很多鏡頭剪接,就像我們眨了多次眼,但是如果一個長鏡頭,那一段鏡頭表現會完全吸引我們的注意力,就像不眨眼、目不轉睛地跟著鏡頭節奏走。

    所以,好萊塢式在使用長鏡頭時,通常是希望吊住觀眾的胃口,讓觀看者能更著迷地跟隨鏡頭前呈現的景觀或人物,但這種路線就很容易走出一種刻意的“炫技”味道。

    簡單說完長鏡頭的意義和區別,《1917》從拍攝手法上看是非常高難度的,而且的確帶有“炫技”的意味,所以很多影業人是為了看這部電影的技術示范。

    但問題仍在于,《1917》這部電影到底有沒有必要采用這樣的技巧?

    3.《1917》因“一鏡到底”犧牲掉了什么?

    這部電影之所以在影評界存在爭論,包括這一次沒能獲得比“最佳攝影”更重要或者更為人關注的大獎,其中一個理由我認為就是它沒有辦法說服我們,為什么要這么拍。

    導演薩姆·門德斯說,這部電影的靈感來自于他的祖父,一位曾經參加過一戰的英國老兵。所以門德斯一直對一戰很著迷,對這個故事也很著迷,從影片后的致謝字幕也可以推測這個故事可能是一個戰場上的真實故事。由此看來,門德斯恐怕是想要通過長鏡頭抓住當時的狀態,也就是說,他應該是有情感表達的訴求的。

    但很可惜,就像剛才所說,這部電影更像是一次角色扮演游戲。很多時候我們很難在里面產生出什么情感。

    觀眾看一部電影,會產生什么樣的情感,首先需要對電影里的角色產生同情共感,要能夠產生這種同情共感,那么角色首先必須建立起來。然而,《1917》這部電影在追求長鏡頭的過程中,原本幫助建立角色性格以及轉變的那些要素,被弱化或者無法看到了。

    而且這種拍攝手法,很難給到演員很多特寫鏡頭,對于其他配角角色更是如此。

    所以他們的情緒表演,以及平常會用特寫鏡頭來突顯的面部細節、手勢動作等等都沒有了,角色的塑造就容易顯得單薄。

    正因如此,這部電影會讓我們感覺戰爭的場面更像是角色扮演游戲,盡管我們身臨其境了,但是身處其中的所有那些平凡的士兵們,他們究竟是什么樣的人?一個士兵在當時他會有什么樣的感受?

    在《1917》里,除了戰場上的驚恐、緊張、刺激之外,更往后更深沉的信息和情緒,我們就很難完全隔著屏幕去感受了。

    4.一場“莫名其妙”發生,又“非常無聊”結束的戰爭

    這讓我想起另一部為了紀念第一次世界大戰結束100周年(2018年)的電影,去年年末才在國內上映,影片叫做《他們已不再變老》(They Shall Not Grow Old)。

    這部電影的導演也非常有名,彼得·杰克遜(Peter Jackson),也就是《指環王》系列電影的導演。

    這也是一部關于一戰的電影,彼得·杰克遜之所以想拍這部電影也是因為自己的爺爺是一戰老兵,但在他出生前,爺爺就已經去世了,他也一直是一位著迷一戰的電影人。

    不過,《他們已不再變老》這部電影完全走了另一條路子,它是一部紀錄片。你也意識到這個問題了嗎,該如何對100年前發生的戰爭進行影像“記錄”?

    一戰不同于二戰,那是一個電影才剛剛開始沒多久的年代,它留下的影像資料非常有限,要怎么在100年后拍攝關于它的紀錄片呢?

    彼得·杰克森也做了一次電影技術上實驗性的嘗試,他用非常嶄新的技術,去將當年那些僅存的黑白片段重新還原成彩色。不僅如此,要知道,當年這些黑白紀錄片往往由于幀數播放不統一等問題,人物動作會顯得有些滑稽可笑,為了讓現代觀眾有更貼近真實的感受,彼得·杰克森重新調整了所有這些影像片段的幀數,保證畫面呈現更逼真、更有代入感。

    《他們已不再變老》色彩修復對比

    這還沒有結束,由于很多老紀錄片記錄的只有影像,沒有聲音,彼得·杰克森還專門請人去辨認,片段里那些一戰戰場上的士兵,他們到底在說什么,解讀他們的唇語,再配上大量當年參戰老兵的聲音記錄作為旁白。

    就這樣,完成了一部或許可以稱之為“偽紀錄片”的一戰影片。

    但是這部電影的效果和《1917》就不太一樣了,《他們已不再變老》更加突出當時參戰士兵的真實感受。為什么我一直強調這些士兵的感受?

    這就要說到第一次世界大戰了。第一次世界大戰是一場什么樣的戰爭?

    今天大部分人想起來,可能都會覺得昏頭轉向,感覺模模糊糊,它的起源究竟是什么恐怕都模糊不清,難怪很多人說它是一場“被遺忘的戰爭”。

    某種程度上可以說,這是一場莫名其妙地發生,又非常無聊地結束的戰爭。

    在這樣的一場戰爭爆發之下,那些參戰的士兵會有什么樣的感受,就變得尤為特別和重要了。

    一戰的歐洲戰場上,最有名的當屬西方戰線的壕溝戰。

    所謂西方戰線,就是沿著法國邊境,自北海至瑞士挖的一連串實行陣地戰的壕溝。然而,這條長長的戰線在整場戰爭中,其實大部分時間都沒有發生明顯的變化,1915年到1917年期間,戰爭中雙方進攻都沒有明顯成果,長期處于一種拉鋸狀態。

    但是,為了打破這種僵局、實現克敵制勝,雙方都研發出很多新型但可怕的武器,比如毒氣、噴火器、化學武器等等,飛機和坦克也陸續被投入使用。

    歷經兩三年時間,傷亡人數極為慘重。但是,盡管投入了如此大的人力,那么多生命受到傷害,最后戰況仍然焦灼,這又是為什么呢?

    在彼得·杰克遜這一部《他們已不再變老》里,我們就能看到關于一戰這種境況的一個注腳。

    5.為了一個看似“宏大”的目標走上戰場,最終卻是蒼白而空洞的結局

    當年的西線戰爭我們知道是壕溝戰,那是一種很可怕的戰爭。

    《1917》電影里呈現的壕溝,其實比起當年真實的壕溝戰的場景,已經干凈多了,可接受多了。

    要知道,壕溝是士兵長期藏身之處,基本上吃喝拉撒都在其中。壕溝里污泥遍地,一旦遇上下雨,整條壕溝都會變成泥潭。你能想象那會發生什么嗎?

    泥漿會將人生吞,如同流沙一般,里面到處都是尸體、骯臟的垃圾、排泄物以及以尸體為食的老鼠,就像《1917》里呈現的那樣。

    而身處戰爭中的士兵,他們的真實感受又是什么樣的呢?

    可以看看《他們已不再變老》里,那些英國老兵說起當年參戰的情景。

    當時整個國家氣氛涌動,大家都覺得是為了民族大義,鼓動年輕人積極報名參戰。甚至謊稱前線士兵們都在戰場上獲得了巨大的滿足感,而且生活得非常幸福,用這樣的“美好”描繪來吸引大家積極參戰,乃至于造成一種社會風潮。

    就是在那個時候,原本規定19歲才能報名服兵役,但是很多年僅十六、七歲的少年,就已經跑去報名參戰了。因為當時的那股風潮讓很多年輕人都對戰場趨之若鶩,身邊人紛紛響應,甚至當時如果有一個年輕男孩走在街上,被女孩們看到還會恥笑他,認為這個時候你怎么還能在這逛街,不去前線戰場,這是一種懦弱和可恥的表現。

    于是,許多十六七歲的男孩,都謊報年齡前去參戰。即便被看出來,他們也不會被趕走,征兵的人反而會讓他們出去走一圈,回來之后就自動變為19歲。就是用這樣兒戲的方法,征集了大量的青年上戰場。

    這些青年興致勃勃,所有人都認為自己是在為國家完成一件很偉大、很光榮的事情,直到到了戰場上。

    《他們已不再變老》這部電影里有幾個場面讓我印象很深,比如后來英軍抓獲了許多德軍的俘虜。在戰爭快要結束的時候,他們發現那些德國人原來跟自己年紀相仿,也都不是平常想象中那樣窮兇極惡的敵人,不是像惡魔一樣頭上長著角。

    他們也是普通的年輕人,就和我們自己一樣,也有很多相同的愛好,比如喜歡踢足球,他們說不定也是很正直的人,在自己的家鄉是商店的店員,或者在老爸的雜貨店里幫忙打工,有些可能還在上學……

    甚至有一個英國士兵回憶,他在路上看到了一具德軍的尸體,看了一眼,突然覺得那個人就像自己的父親年輕時候一樣。

    這就是我所講的個體感受

    而在《1917》這部電影里,我覺得就很難捕捉到這樣的感受。但是這種感受,應該是今天一部好的戰爭電影,需要讓我們看到的東西。

    關于一戰,另外再推薦一本書,就是巴巴拉·塔齊曼的《八月炮火》,雖然這是一本1962年的老書了,但是直到今天都還是我認為要了解第一次世界大戰最好的入門書目。《八月炮火》正參與看理想x理想國「愛在疫情蔓延時」活動,天貓「理想國圖書旗艦店」1元即可購。

    最后我們不妨再想想,在那場戰爭里,那些鮮活的個體,曾經都是什么樣的?

    這些年輕人當年響應號召,為了一個非常宏大的目標走上戰場,到了最后卻發現,原以為“宏大的目標”竟是如此蒼白而空洞。

    最可悲的是,當這些年輕人終于打完仗回到家以后,面對的卻是殘酷的失業潮。而且他們回到家之后就被人遺忘了,甚至被人唾棄。

    可是,當初是整個社會、整個國家都在告訴他們,他們是“為國奮戰”,為什么回來之后卻會得到這樣的對待?

    理由很簡單。因為就連當時那些國家都不知道他們為什么要發起這場戰爭,它莫名其妙地開始,奇奇怪怪地結束。

    就是這樣一場錯誤的戰爭,卻讓1000多萬條年輕的生命喪失在戰場上。

    就是這樣一場愚蠢的戰爭,讓那些年僅十六七歲的青年就目睹橫尸遍野的戰場,無數好友同胞殉難在自己身邊,毀掉了整整一代青年。


    文稿經整理自看理想音頻節目《八分》,完整節目音頻請至「看理想App」內收聽)

    近期特別提示:《八分》節目音頻自2月10日起會在看理想App上日更30天,歡迎下載收聽。日更期間,我們仍然會精選部分《八分》節目,整理文字版給大家,在「Vistopia」「理想國imaginist」公眾號內同步推送。如想看往期《八分》文字版,可在「看理想」(ID:ikanlixiang)微信公眾號內回復「八分」查看。

    內容編輯:貓爺 本期音頻編輯:大壹、mu

    文章原載于「Vistopia」公眾號,轉載請聯系

     5 ) 《1917》:關于荒誕和勇氣

    看完《1917》,我聯想到挺多東西。因交換和工作的緣故,我有機會更多在英國走走停停。從學院林立的牛津到游人絡繹的巴斯,到倫敦縱橫的街頭巷角,從優雅的愛丁堡到荒涼的因弗內斯,不必刻意尋找,便能見到各種紀念一戰的紀念碑、雕塑或公園——我聽說,只紀念碑便有四萬三千多座。

    1914年夏到1918年冬,九十多萬英國青壯戰死異鄉。貴族和庶民、大學生和學徒工、志愿兵和拉壯丁,無論他們的身份和人生經歷有多么不同,最后都一樣變成了石頭上的一串串阿拉伯數字和英文字母。這很荒誕,然而更荒誕的是這場戰爭。

    首先是缺乏意義。所謂世界大戰,卻是協約國貪得無厭,同盟國野心沒邊,一次擦槍走火,歐洲炸翻了天。或許當兵就是當炮灰,但到頭來總得圖個什么。當歐洲萬骨已枯,除了美日兩匹白眼狼,并未見得誰一戰功成。“帝國主義是資本主義的最高階段”,但千萬歐洲人為之去死而換得的,似乎既不帝國,更非資本。最后四個皇帝丟了江山,大量資本家傾家蕩產,無數勞動者家破人亡。這很荒誕。

    然后是缺乏底線。所有戰爭都沒人性,但過去人終究還像個戰爭的主宰者。從這場戰爭開始,人成為了戰爭的奴隸。塑造近代歐洲的人文主義,就是把人變成地鼠塞進塹壕,和對面一起耗到暗無天日;思想啟蒙帶來的理性,就是把用各種命令人變成規則的材料塞進絞肉機;兩次工業革命的開天辟地,就是更狠的機器、更強的火炮、更陰險的地雷和花樣層出不窮的化學武器,芥子氣、氯氣、光氣、溴化芐……這很荒誕。

    因此不難理解,為何二戰題材的戰爭佳片頗多,關乎一戰的則少得多。二戰中美國拯救了世界,蘇聯贏得了敬畏,英法延續了國祚,中國人用血肉塑造了一個現代民族的觀念,無數小國獲得了獨立,猶太人找到了家園,德日迎來了轉變……士兵戰死時,或帶著對抗邪惡軸心的意志,或帶著創造新世界的信念,再low的都有為了帝國武運或民族榮耀去死的覺悟,這些都是可以拍成電影的高光時刻。而那些一戰中為了荒誕的目的而荒誕地死去的年輕人呢?一群枉死的孤魂野鬼嗎?

    可那些遍布英國的一戰紀念碑,又似乎在告訴我,不是這樣的。當我在《1917》隨著羅杰·狄金斯一拍到底的長鏡頭,和下士斯科菲爾德一起走過西線的日與夜,我更相信,不是這樣的。

    在被布雷克拉著接下送信任務時,他第一時間質疑其危險性,他對白天穿過無人區瞻前顧后,抱怨戰友為何帶上自己,他又不像布雷克有一個哥哥要去救,而且他厭惡戰爭,他是個把勛章直接換酒的人。他身手不算出色,腦子也不算靈光,加上身處異國,是以屢次遇險,遍體鱗傷。這樣的人物設定,配合影片長鏡頭的拍攝技法,給了我很強的代入感,似乎自己被送到前線,超常發揮也幾乎就這樣了。但我隨即開始懷疑自己的意志力,電影氛圍是緊張的,我和下士的視角相同,根本不知道危險藏在哪兒,鬼域般的無人區、廢墟里的狙擊手、黑暗中的短兵相接、燃燒街巷里的追逐……我懷疑自己很可能在某一個節點精神崩潰。

    可為了完成戰友的囑托并拯救更多同胞,下士斯科菲爾德最終選擇了一往無前。無論身處廢墟、殘垣、泥沼、河流、塹壕,面對的是刺刀子彈還是炮擊,他知道自己必須把信交給一個叫麥肯錫上尉的家伙,讓他停止攻勢。這是他的任務,也是他存在于這一日一夜中的全部意義。他呼喊戰友推動卡車,獨自冒著子彈跨越斷橋,用并不高明的槍法和閣樓上的敵人拼命,在黑暗中笨拙地扼死敵人,又狼狽地奪路狂奔,泅過尸河,擠過戰壕,飛奔在前線……我甚至覺得自己在看阿甘,但這時的下士斯科菲爾德,確實已和影片開頭判若兩人,他獲得了一種不屬于他卻又必須被他承載的勇氣。

    電影最后,他完成了任務,雖然這個任務本身也是荒誕的。第一、就如麥肯錫說的,他們今天派士兵來讓我們停止攻勢,很快又會再派一兩個來告訴我們黎明發起沖鋒,這場戰爭結束的唯一方式,就是“最后一個人死掉”。第二、下士或許在春天拯救了1600個德文郡士兵的性命,但接下來的夏天會有超過30萬英國士兵死在西線戰場,可能包括他救的所有人和他自己,而協約國的前線大概推進了幾英里?第二、幾乎除司令部外的所有人都會質疑,這么危險的任務居然只安排兩個士兵執行?然而啊,在缺乏通訊技術的年代,這些大頭兵的意義就是“給長官捎個話”。一兩個人的生命,大概也就只值這么多了。

    我認為導演是有意識到這種荒誕性的,影片中表現戰爭殘酷乃至虛無的場景比比皆是。印象最深的,是和布雷克故鄉一樣的白色櫻桃花,隨風灑滿了整個河面。河水閃著幽藍色的光輝,而那花瓣流散的盡頭,是一具具被水泡的慘白的殘缺的尸體。從這個意義上講,我覺得導演安排這個任務失敗(譬如趕到前線,所有人都已發起沖鋒),可能更為震撼。

    如果說戰爭是自然界中生物掠奪生存空間和資源的延續,是人作為一種生物不可逃避的終極宿命,那么人在戰爭中燃燒生命所實踐的種種價值,則是人類這個物種曾經獨一無二的證明。“悲劇是將人生的有價值的東西毀滅給人看”,戰爭本身就是悲劇,而即便在一戰這樣無意義的戰爭里,即便兩個士兵最后一無所獲,我依然在他們的頭上看到了人類精神的荊棘王冠,那就是巨大到已經超越了個體生命的勇氣。獅子面對象群,只會默默走掉;而人類面對戰爭的惡魔,甚至比惡魔更可怕的荒誕地去死的命運,依然可能有“吾往矣”的覺悟。

    英國的那些紀念碑,和人類古往今來無數有名沒名的戰爭紀念碑、墳塋、墓冢一樣,是深情的悼念,無聲的控訴,也是對宿命頑強的嘶喊。

    (本文首發于微信公眾號:書影無忌)

     6 ) 行走煉獄——《1917》視覺背后的一戰歷史 (背景簡介科普)

    一月份時觀看了IMAX版的《1917》,感嘆全片沉浸式一鏡到底的技術奇跡之余,也遺憾作為少數能涉獵一戰這個鮮有問津的題材的戰爭電影,本片給我的印象更多的則是想擺弄技術這個噱頭。盡管這部電影有意的想去營造一種蕓蕓眾生面對戰爭殘酷時最真實的反應,但相比于許多同類題材的電影,尤其是諸如《光榮之路》,《圣誕快樂》這些殿堂級的神作,本片在人物的刻畫和思想內核的深度上還是顯得淺薄了。而且,因為故事的原型是松散地基于導演的爺爺在他童年時敘述給他的參戰經歷,為了將一個簡單的送信故事延伸為跌宕起伏的生死考驗,電影中間部分的許多調劑節奏的橋段(諸如飛機撞谷倉)濃烈的戲劇感都會不經意間剝奪了之前營造的那種身臨其境的氛圍,也失去了部分這部影片想極力塑造的厚重感,可以說是非常可惜。但是,說了劇情的缺點,電影本身對一戰中戰壕和無人區慘烈的視覺效果營造卻絕對是同類型片中出類拔萃的。而導演也充分利用這兩小時的歷程,將一戰戰場的種種關鍵詞用一幕幕極富視覺沖擊力的場景呈獻給了觀眾,我將盡力將片中的場景一一拆分,給大家介紹這些關鍵詞背后一戰慘烈的歷史。

    故事背景:

    該片發生的時間是1917年4月6日,電影中的這一天德軍進行了一次戰術撤退企圖誘敵深入絞殺緊隨其后的英軍,而主角作為信使的任務就是在電話線被切斷的情況下將上級撤銷進攻的命令傳達給在戰線另外一頭準備進攻的德文郡二營,否則1600人將喪生于德軍的火炮之下。

    歷史上,1917年的歐洲西線戰事依舊膠著,而東線沙俄帝國在轟轟烈烈的布爾什維克革命下逐漸分崩離析,因此,隨著東線壓力的減輕,同時也認識到德國無力再經受一次如同1916年索姆河戰役那般慘烈的損耗,德皇威廉二世決定將法國前線的部隊后撤到由德國人自己修建的,更為堅固的興登堡防線上來優化資源分配和部隊整備,于此同時重啟無限制潛艇戰的戰略,企圖用封鎖海上補給的方法耗死英國從而取得勝利。這個代號為“阿爾貝里希”(Aiberich)的戰略撤退行動從2月開始到4月為止,德國軍隊趁著夜色在2個月的時間里將10-14個師的兵力從索姆河戰役之后在阿拉斯(Arras)和圣昆汀(St Quentin)之間凸出的占領區撤離至興登堡防線,將德國的戰線后退了40公里。

    撤離期間,為了確保向前推進的英法聯軍不會占到便宜,德軍采取了焦土政策,花了一周的時間砍伐了占領地區的所有果樹,污染水井,將村莊夷為平地,用樹木封鎖公路,并把所有的鐵路和橋梁炸毀。在該占領區生活的約125,000名的青壯平民被運送到法國和比利時其它地區工作,而兒童,婦女和行動不便的老人則被德軍留下,只給了很少的口糧茍活于戰場當中。最前線被遺棄的戰壕里,德軍則安置了大量的絆雷和誘殺裝置,后撤的路上,德軍也安插了零星的狙擊手和防守部隊,為突進的英法士兵帶來了巨大的威脅。

    撤離期間,德軍拆毀法國的農舍

    砍倒路邊的樹木封住英軍前進的道路

    電影中的種種場景對這一段歷史非常還原,德軍坑道里的絆雷,撤退時炸毀的火炮,被砍伐的果園,樹木擋住的道路,炸毀的橋梁,在建筑中的德軍狙擊手,以及躲藏在村莊(這個村子的名字是埃庫斯特圣曼,écoust-Saint-Mein,是一個當年位于占領區正中央的村莊)地下室里的法國婦女和嬰兒,這些都是對這段歷史最為真實的寫照。

    由于此次德軍撤退的規模之大和行蹤隱秘,英法聯軍的指揮官面對這般“空城計”十分困惑,這也嚴重打亂了兩軍原定于春季的進攻計劃,前進路上德軍設下的陷阱和阻礙也嚴重阻礙了英法兩軍前進的信心,而電影也是受這個歷史事件的啟發,在德軍撤退的大背景下,營造了一段步步驚心,暗藏危機的危險旅程。

    還有一個有意思的史實就是電影發生的日期是美國一戰的參戰日,在這里就不展開講美國參戰的原因了,但確定的一點就是美國人表面上是為了捍衛自由民主,實際上只是怕英法輸了還不起戰爭期間找美國買的債券。

    信使——與時間賽跑:

    片中,主角史科菲爾德和布萊克下士是英軍來往于部隊之間遞送信件的信使(Runner),一戰期間可以說是現代科技運用的大爆發時代,坦克,飛機,新式火器,醫療等技術都在戰爭中得到了極大的提升,然而,這一期間的通信技術依舊沒有多少長足的進步,最成熟的電話線技術在復雜的戰場環境下經常在敵人的炮火和破壞下失效。而剛剛發展起來的無線電不光保密性很差,運用也很有限。因此大部分時候依然是“通訊靠吼,傳令靠走”的方法來傳遞信息。這也更加凸顯了信使的優勢:比靜態連接的電話線更加可靠。人作為信息的載體,不光可以記住更復雜的信息,避免攜帶的文件被破壞,也能在關鍵時刻銷毀信息防止被敵人截取,最重要的是,信使的靈活性能確保信息傳遞到戰場上最危險,最難以觸及的角落。也正因為如此,要經常性地穿梭于前線和無人區的信使可以說是一戰中除了沖鋒突擊隊以外最為危險的職業。

    現實中英軍的信使

    信使通常是根據他們的身體素質,耐力和閱讀地圖的能力而選擇的。大部分的信使都是由身材小巧的人來擔當的。軍隊對信使的思維,心理素質要求也非常高,必須能在任何天氣環境下都能找到目的地,并且要有足夠利索的腿腳在槍林彈雨中生存。而因為這個職業本身所承載的巨大危險性,信使通常是由軍銜較低的優秀士兵擔當,片中的主角史科菲爾德就是一個在索姆河戰役中活下來的下士,能在那場戰役中幸存的士兵屈指可數,也側面證明了他足夠擔當起這么一項重要的傳信任務。有意思的是,納粹德國的領袖阿道夫希特勒在一戰期間也曾擔任過德軍信使,還在執行任務的過程中負傷(野史傳他被打爆了一顆蛋,但正史中1916年他左腿曾被彈片擊傷,1918年還曾被英軍的芥子氣灼傷了眼睛和喉嚨,差點喪失視力)

    孤睪的希特勒

    正如片中所描述的一樣,信使通常是兩人以上的小組前去傳遞信息。曾在法國的加拿大部隊服役的美國中士亞歷山大·麥克林托克(Alexander McClintock)在1918年的一份報紙上描述過前線信使的編制:“通常來說,同時派遣兩到三個信使或是按不同的路線分別派遣三個信使是前線傳遞信息的基本原則,這樣至少能保證一個人肯定能將信息傳達到目的地。”同時,他也講述了不按規章辦事的可怕后果:“曾經有一次,在一支部隊即將對德國陣地發動攻擊前,一名軍官最后一刻改變了進攻計劃,并只派遣了一名信使去傳達信息,結果那名信使在穿越無人區時被德軍打死了,他的消息便沒有被傳達。結果,一個營在沒有火力掩護的情況下攻擊了德國人,在幾分鐘內造成了高達600多人的傷亡。由于這個可怕的錯誤,幾名軍官被送上了軍事法庭。”《1917》的故事很大程度上也是受這個故事啟發的,這也是為什么片中史科菲爾德會拼上性命去傳遞信息,因為如果他手上那一張薄薄的紙沒有及時送達前線,那么就是數以千計的生命將白白犧牲。

    也如同片中描述的一樣,除了對面的炮火和子彈,信使另外一個最大的敵人便是迷失方向。一戰的戰場如同鋸齒般交錯復雜,前線形勢更是變幻莫測。缺乏如今的GPS,衛星地圖,無線電指引,一戰的信使只能靠一張或許早已過時的地圖,當地駐守時間較長的守軍的指引和自己的直覺去尋找方向。而且大部分時候為了躲避子彈,大部分信使都選擇在晚上出發,這也是為什么主角在接下任務一開始會對白天出發的決定表示擔憂,畢竟如果有狙擊手的話,橫穿戰場肯定是九死一生。

    而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中迷失方向更是家常便飯,大部分信使也因為迷路常常走入敵人的占領區而被俘甚至死于槍口下。電影對于一戰信使迷路的危險描述非常精彩,那一段史科菲爾德夜晚誤入德國占領區,在法國村莊中躲避德軍追殺的橋段可以說是近十年來銀幕最驚心動魄的體驗之一。我相信在現實中,比這更加危險的情況絕對數不勝數。

    也有不少信使憑借著自己的機敏脫離了危險。在戰爭初期,這位名叫喬治·弗萊徹(George Fletcher)的英國信使晚上在前線騎著摩托車時和德國的巡邏隊撞了個正著,不過幸運的是因為他是位伊頓公學的德語老師,利用自己標準的口音讓巡邏隊誤認為自己是一名軍官從而躲過了一劫。

    當然,只有在緊急情況下信使才會需要那么拼命。并不是所有的信使都那么苦逼,絕大部分時候信使會使用馬,自行車或是摩托車等交通工具在戰場間傳信。傳信的方法除了信件,也有很多其它的辦法,比如信號燈,信號彈(片中也有體現),一戰戰場上部隊甚至會讓自己的士兵沖鋒時披上標有記號的被單或是在自己背上貼彩玻璃以方便辨別敵我。此外,除了人以外,人類的好朋友:狗和信鴿也承擔了戰場信息傳遞者的職責。

    加里波利戰役期間英國的信使

    一戰期間跨越戰壕傳遞信息的狗

    信鴿在戰爭中被廣泛運用,裝甲單位也會攜帶信鴿向后方指揮部報告情況

    戰壕生活:塹壕戰,無人區和疾病

    每當我們提到一戰,首先浮現于腦中的印象便是延綿不絕的戰壕,以及在戰壕中蜷縮著的士兵。這一部電影雖然對戰壕這個一戰最著名的視覺元素著墨不多,但通過幾個片段和主角二人對話中的只言片語,銀幕前的觀眾依然能感受到百年前戰壕中如同地獄般的生活。

    先簡單說一下一戰塹壕戰的成因:一戰之所以陷入了塹壕戰的膠著狀態,簡而言之就是落后的軍事思維和軍事技術進步之間形成的不對等狀態所造成的。一戰爆發之初,幾個交戰帝國的戰術思維依舊還是19世紀普法戰爭期間那種依靠步兵,騎兵快速包圍殲滅的陳舊思想,殊不知隨著第一次工業革命的大爆發,戰爭早已不是以前那種貴族間列隊互相槍斃的游戲(這里有些夸大了,畢竟19世紀中葉散兵陣列已經代替了那種排隊槍斃的列隊陣列,但是大致思想還是讓步兵帶著槍往前沖)。隨著射速高達600發/分鐘的馬克辛水冷機槍,彈夾裝填的栓動式步槍,威力更大,射速更快,精度更高的退管式野戰炮登上戰爭舞臺,這些殺人工具的高效率讓戰場上的防守方擁有了更多的相對優勢,而缺乏有效機動的進攻方,要想奪取敵方的陣地,除了讓自己的士兵靠兩條腿往前跑別無他法。加上戰爭大部分發生在法國地勢相對平坦,視野開闊的農村地區,可以想象下,一群士兵和騎兵在沒有任何掩護的情況下,在一望無際的草地和田野上,迎著敵人機槍的掃射和炮擊一批批沖鋒,然后一批批地倒在尸山血海中。這種絕望感,是往后任何戰爭都無法比擬的。

    一戰初期法國軍隊的沖鋒,完美詮釋了排隊槍斃的精髓

    德軍的興登堡防線

    正因為如此,一戰還沒開始幾個月,雙方的傷亡達到了驚人的幾十萬,按照這個傷亡速度亡國滅種也只是時間問題。因此,意識到正面進攻只會白白葬送人力,雙方都開始深挖戰壕,鞏固防御,前線短短的臨時戰壕逐漸變為了復雜,面積寬廣的防御工事來抵擋敵人的炮火。因此,在經歷了大規模傷亡后,戰爭初期確立的前線整整四年都沒有經過多少變化。大多數時候戰爭以低密度的軍事摩擦為主,盡管雙方在四年中都有幾次互相突破防線的嘗試,比如1914年的馬恩河戰役,1916年的凡爾登,索姆河戰役、1917年的尼維爾,帕尚代爾戰役,但這些戰役往往對戰線的發展微乎其微,以白白犧牲了數以萬計人的性命為代價而只前進了幾公里。四年中的大多數時候,戰爭以雙方戰壕的靜態僵持進行。

    (轉知乎,一戰期間幾大戰役的傷亡人數)

    在這樣的大環境下,塹壕戰孕育而生,先介紹一下戰壕的基本組成:一戰的戰壕通常由一系列的兩條,三條,四條或更多條相互平行延伸且至少長1.6公里的戰壕線組成。前線戰壕通常只有少量守衛部隊,只在清晨和傍晚進入戰壕進行防守任務。第二條是支援戰壕,當前方戰壕遭受炮擊,部隊會撤回到這里。第三條是預備戰壕,里面有另一支部隊,如果前線戰壕被攻下后這只部隊可以嘗試反擊。

    一戰戰壕結構的簡單示意圖

    為了確保戰壕中步兵在炮火下的生存能力,英國的戰壕是彎曲延伸的,而德國的戰壕則是以鋸齒形狀挖掘,這樣,落入戰壕中的炮彈碎片會被彎曲的戰壕擋住,沖擊力就不會殃及附近的士兵從而減少傷亡。彎曲的戰壕也確保了如果側面有敵人進入的話,部隊不會一下子全部暴露在敵人的火力下。兩軍戰壕的視覺特點在電影中也有所體現,英軍的戰壕是蜿蜒的沙袋小路,德軍的戰壕則是方正的混凝土掩體。電影同時還還原了一個歷史細節,那就是德軍的掩體普遍挖的比英軍深,相比于英軍戰壕平均2米左右的深度,德軍一些戰壕甚至有三樓之深。這樣確保了在敵人火炮攻擊時戰壕能為大量的防御部隊提供防御。

    可以看到德國混凝土加固的戰壕更堅固也比英國挖的更深
    戰爭期間偵察機高空拍攝的戰壕畫面,可以看到英德在戰壕建造上風格的不同

    每一條主戰壕之間都由一系列垂直的通訊戰壕相互連接并連接到后方的指揮部。前線的糧食,彈藥,新兵,郵件和命令都是通過這些通訊戰壕傳遞的。一系列復雜的戰壕網絡中包括了前線指揮所,補給站,郵局,急救站,廚房和廁所。位于前線的戰壕通常擁有更為堅固的防御工事,觀察哨和機槍火力點,以防止敵人奇襲。

    影片中前線戰壕的觀察哨

    因為雙方長時間的僵持和不斷的炮擊,交戰雙方戰壕之間的空檔地區逐漸形成了 “無人區”(No Man’s Land)——一塊不受任何勢力控制的死亡地帶,在西線戰場,有些無人區有一公里寬,在有些戰事激烈的地區,無人區甚至只有十幾米寬,近到雙方可以互相往對方的戰壕中投擲手雷,甚至連平時互相謾罵都可以聽到。

    一片典型的無人區,在炮彈的轟擊下變得死寂荒蕪

    無人區最為一戰最具代表性的視覺元素,是任何一部一戰電影都不會缺席的部分。這塊分隔兩個勢力的土地在長達四年的戰爭中一直被彈坑,毒氣,鐵絲網,尸體和死亡覆蓋著,“泥濘的土地上到處都是死去的動物,死去的人類,帶刺的鐵絲網和彈坑,幾乎看不見任何草木”。交戰雙方布置的密集的狙擊手和機槍火力網徹底封死了所有試圖直接穿越無人區的可能,而每一次突破這片死亡之地的嘗試往往只會在無人區徒增幾百具無法收回的尸體,亦或埋在土里,亦或掛在鐵絲網上,任由風吹雨打,慢慢地腐爛。最后尸骨和火藥,彈片一同溶入腳下的泥漿中。成為這幅死亡之景的點綴。

    長期的炮擊,加上濕潤的氣候,夏天和秋天時西線無人區的彈坑往往會被混雜著尸體的泥漿覆蓋,在夏秋之交,前線的部隊開始進攻時,士兵們對鐵絲網和子彈的恐懼,遠遠沒有對泥漿來得強烈。要是誰一不小心踏入了泥漿當中,那就基本沒有活著從泥漿里爬出來的可能,粘稠的泥漿將會慢慢將士兵往下拖,直到沒過他的頭。1917年的帕尚代爾(Passchendaele)戰役期間,這個比利時小鎮下了一個夏天的暴雨,本就松軟的土地再被400多萬枚炮彈轟擊,帕尚代爾變成了一個骯臟惡臭的巨大泥潭。移動一門火炮約需要6個小時甚至更長的時間才能勉強前進250米。馬車馱著傷者蹣跚地穿越泥潭,不少人因為道路的顛簸從馬車上摔落,在粘稠的泥漿中活活憋死。值得注意的是,濃厚的泥漿讓戰役期間很多步槍和炮彈啞火,而更多的人則是被泥漿吞沒,不見了蹤影。

    戰斗結束后的帕尚代爾

    這場泥濘中的戰斗也成為一戰中最為殘酷的一場戰役,指揮官們甚至會為他們的士兵恐怖的經歷而當眾哭泣。一名英國工兵寫道戰場的狀況:“沒有地面可以走,炮彈一次又一次地把土地犁開,什么堅實的東西也沒有留下。只剩下一片松散的、支離破碎的、遙遠的土地,在渾濁的、變幻莫測的泥漿和水里,形成了一個個縱橫交錯的彈坑,而只有最大的,最近才落下的炮彈才會形成能被勉強辨別的圓形。。。48小時里,他們被泥濘覆蓋,皮膚濕寒,四肢僵硬,面臨的危險和身邊不斷倒下的戰友所帶來的恐懼麻木了他們的神經,他們依靠著搖搖欲墜的紀律,而不是生命的火花活著。一些懦弱的人和(思想)層次更高的人甚至故意自我了斷。”人間煉獄,也不過如此。片中那段對于無人區中尸體混雜著泥漿的描寫,也精確地還原了這片死亡地帶那種泥濘的窒息感,讓人不寒而栗。

    電影中對于無人區的刻畫非常還原

    無人區的荒蕪,在某種意義上也造就了一些與眾不同的路標。位于前線的士兵也會透過潛望鏡觀察戰場的地貌形式,為之后進攻的部隊或是如同主角這樣的信使提供地標以指明方向。電影中對次也有所體現:前線戰壕的指揮官用一匹死馬,鐵絲網上的尸體和幾個彈坑作為地標為主角指路。

    只有在夜幕降臨時,無人區里才會有些許生氣。借著夜色,雙方的士兵會悄悄從戰壕中爬出,匍匐著向無人區深處前進。他們要么負責偵查敵軍的動向,要么修理鐵絲網的同時破壞對方的鐵絲網給友軍創造突襲的路線。夜晚也是唯一能解救被困在無人區中傷兵的機會,這也是為什么在出行前,戰壕里的指揮官會忠告主角們如果受傷,他們只能在晚上把他們拖回來。但很多時候夜色也不能保證絕對的安全,時不時發射到空中的照明彈會一瞬間將在無人區中活動的所有人再次暴露在槍口的威脅下。史科菲爾德夜色中的逃亡就是這段歷史的重現。

    無人區殘酷和恐怖的遺產至今仍然荼毒著歐洲的土地,很多人沒有聽說過的一個事實就是法國是全世界少有的幾個仍然存在無人區的國家。位于法國中部凡爾登附近,大約460平方英里的“紅區”是一戰西線戰斗期間最為激烈和血腥的地區,因為土壤中存在大量的未爆彈藥和從毒氣彈中泄露的化學成分,哪怕過去百年這塊土地依舊致命且危險。圖中所表示的紅色區域,直到今天都因為危險未向公眾開放,而且每年紅區都能清理出上百噸的未爆炮彈。官方估計這片土地需要300-700年才能恢復,可見一戰對人類社會,對自然環境恐怖的破壞力。

    如之前所說,因為隨意爬出戰壕在無人區沖鋒無異于自殺,因此塹壕戰的特點就是利用戰壕的延伸縮短雙方無人區的距離,讓部隊能快速機動到對方的戰壕中實施突襲。因此,在沒有大規模戰役的期間,戰場前線大部分時候都在向著敵軍的方向挖掘新的臨時戰壕,在縮短距離后進行突襲,這一批士兵也被稱為突擊兵“Strom Trooper”(或是Trench Raider)。他們的影像資料可以去參考一戰紀錄片《他們不會變老》。

    現實中從臨時戰壕中沖鋒的英國士兵
    片中英軍進攻前挖掘的臨時戰壕

    而在地勢允許的情況下,雙方甚至會挖掘地道至敵方戰壕下,然后埋設炸藥將對方的戰壕炸飛,這個戰術在諸如索姆河這些大型戰役中都有所運用。而雙方互相挖通戰壕甚至地道的事在前線也是相當常見的。片中因為時間點處在德軍撤退的期間,因此對塹壕戰沒有多少細致的描寫更多的細節就不在這更多著墨了,以后有時間可以更詳細地介紹一下。

    索姆河一戰時,英軍在挖到德軍工事底下后,埋下了30000磅的炸藥將一個德軍的陣地整體炸飛,這也是一戰最大的爆炸

    簡單說完了塹壕戰,下面就來說說塹壕戰中士兵的生活,不同于很多人想象的那樣士兵需要在前線的戰壕待上很久,一般來說,一個士兵待在前線戰壕里的時間很短,每次輪換大概會在前線戰壕待上一天到兩星期左右,然后回到后方修整,度假,士兵整個服役期間只花了大概一半的時間在戰場,而不到20%的時間在前線備戰。這或許有些出乎意料,但現實是這短短的兩個星期對于士兵來說也足夠留下一輩子陰影的噩夢旅程。首當其沖的威脅就是平均每五天發生一次的炮擊,雙方在無法前進的情況下只能通過火炮遠距離互相摧毀殺傷對方的陣地和有生力量。盡管炮擊很少能炸到人,但是轟鳴的巨響和前線的心理壓力足以將一個心智健全的人逼瘋,火炮帶來的沖擊力和震動甚至能摧毀士兵的神經系統,從心理和生理上徹底將一個人擊潰。戰爭期間,很多前線的部隊都報告前線越來越多的士兵在沒有受傷的情況下出現了心理問題,不受控制的抖動,耳鳴,健忘,頭疼等健康狀況,后來被確診為“彈震癥”(Shell Shock Syndrome)一種和創傷后應激障礙(PTSD)緊密相連的心理創傷。電影末尾當主角在德文郡軍團中尋找指揮官時,一位上尉在沖鋒前顫抖地哭泣,就很明顯的是彈震癥的受害者。

    這張照片可以說是一戰最著名的人像,、一提到PTSD,想到的第一幅照片也往往是這個絕望的笑容
    片中早已崩潰的上尉

    除了要擔心落在頭上的炮彈,在前線戰壕中的士兵更為擔心的則是惡劣的氣候和環境帶來的衛生問題。由于前線的慘烈,大部分戰場上的遺體無人清理,只能慢慢腐爛,腐爛的尸體滋生了大量的細菌,惡劣的衛生條件提供給老鼠虱子傳播瘟疫和疾病的溫床。常見的疾病包括痢疾、斑疹傷寒和霍亂。許多士兵都遭受寄生蟲害和鼠疫的感染。極差的衛生條件也使戰壕中充斥著真菌,真菌所導致的皮膚糜爛更是家常便飯。影片中,當主角們進入了德軍休息的碉堡內時,觀眾有機會一睹戰壕鼠的真容,感受它們可怕的體型。當他們穿過了德軍遺棄的戰壕以后,布萊克提到了他一個戰友因為涂了好聞的發膠晚上耳朵被老鼠吃了的故事,在一戰期間這樣的故事也是家常便飯。

    如之前所說,因為戰場上的尸體很少有人清理,雨水和新戰壕又將埋在土中的死尸重新刨到地表,豐富的食物來源引發了老鼠的爆炸性增長。許多一戰的書籍和回憶錄都對老鼠的數量和個頭有著豐富的描述,甚至比電影更加毛骨悚然:

    “老鼠從海峽那邊過來,以大量尸體為食,它們繁殖的非常繁多。一位新軍官剛到前線,當晚他睡覺轉身時,聽到床上傳來一陣刺耳的聲音,他用火把照亮了床頭,在他的毯子上發現了兩只老鼠,正在爭搶一只斷掉的手臂。”

    “戰壕中沒有廢物處理機制,各種各樣的空罐頭就這樣被扔到戰壕上方的兩側,因此,綿延數百英里的戰壕上有數百萬個罐頭給法國和比利時的所有老鼠們享用。在夜晚短暫的安靜時刻,人們可以聽到一連串的錫罐頭嘎嘎作響的聲音,那是老鼠正在這些罐頭中尋找食物。”

    “老鼠很大,大的像只貓,它們太大了,如果一個傷兵失去了自我保護的能力,這些老鼠會把他活活吃掉的。”

    “這些老鼠變得非常大膽,它們會試圖從睡覺的人的口袋里偷取食物。在尸體上總會發現兩只或三只老鼠,它們通常會先吃掉眼睛,然后鉆入尸體吃掉剩余的部位。“”

    一名士兵描述在巡邏時發現的一組尸體:“我看到一些老鼠在死者的大衣下面竄動,巨大的老鼠,嘴邊掛著人的脂肪。當我們走向其中一具尸體時,我的心都緊張地跳了起來:只見他的頭盔翻了個滾,露出了一個沒有多少皮肉,眼睛被吞噬,皺巴巴的頭骨,而從頭骨的嘴中跳出了一只老鼠。

    歷史上,戰爭雙方為了清除這些老鼠,使出了渾身解數,用獵犬,甚至是噴火器來撲殺老鼠。下面的圖片就是德軍訓練的獵犬在戰壕中的成果。

    這樣惡劣的環境下,要是在前線受傷,沒有及時救治的話就相當于一只腳已經踏入了鬼門關。當時有效對抗細菌感染的抗生素還沒被發現,在前線哪怕受到的是皮肉傷也可能因為感染和壞疽而變得致命。在德軍當中,腿傷與胳膊傷的死亡率分別為12%和23%。美軍44%的傷員因為壞疽死亡。在腹部受傷的士兵中,只有1%活了下來。在缺乏藥物的前線,大多數手腳受傷的傷員只能進行截肢,不然,散布到全身的感染會在短時間內奪取傷者的性命。

    這種狀況在夏季和冬季更為嚴重,夏季法國北部濕潤多雨的氣候常常給戰區帶來大雨,在夏日炎陽下腐爛的尸骨,和混雜著其它細菌的泥土,被雨水裹挾著灌入到戰壕中,讓本就不樂觀的衛生環境更為惡劣。除了要在寒冷的夜晚睡在自己戰友的尸漿遺骸當中,長期被浸泡在雨水中的腳更是會被真菌嚴重感染從而引發“戰壕足”,一種可以導致腳部壞死的組織損傷。而在這期間受傷的士兵,因為細菌的增多,就更是九死一生了。到了冬天,寒冷的天氣,缺少取暖的衣物,有些士兵甚至撐不過換崗就會在前線被活活凍死。因此,生活在這樣的環境里,在戰場上犧牲被很多人看做是一種恩惠,好死不如歹活,活在這樣煉獄般的環境里,被尸體,蚊蟲,老鼠和腐爛的惡臭包圍,相比之下,吃一顆槍子可以說是非常仁慈了。

    被雨水爛泥淹沒的戰壕

    下面是研究者統計的一戰中排名前20的傷病狀況,可以看到在一般戰場上的槍傷并不是傷病的主要來源

    戰壕發熱(8.7%)

    結締組織發炎(7.9%)

    戰壕腳(6.8%)

    感冒(6.6%)

    疥瘡(6.1%)

    彈片(4.9%)

    槍傷(4.7%)

    芥子氣和氯氣中毒(3.98%)

    腹瀉(3.0%)

    風濕(2.6%)

    彈震癥(2.3%)

    淋病(2.2%)

    肺部感染(2.1%)

    梅毒(2.0%)

    股骨骨折(1.9%)

    尿路感染(1.8%)

    虱子(1.8%)

    其它性病(1.6%)

    壞疽(1.3%)

    黃蜂蜇傷(1%)

    因為電影發生的時間是在氣候相對宜人的四月,因此影片中沒有太多地表現戰場上惡劣的衛生條件,但還是利用通過穿越無人區時被鐵絲網劃傷手掌,受傷的手又跌入腐爛的尸體中這一橋段側面反映了衛生狀況這個現實。

    小結:

    這部電影與其說是一部發人深省的反戰杰作,不如說是為了爭奪最佳攝影的炫技片。其中種種戲劇性的橋段和對“英法友誼”爛俗的演繹都讓這部電影在劇情上失分不少。但不可否認,這部電影對于一戰戰場的刻畫是非常還原,也希望在疫情結束以后,這一部電影能夠如期上映,為國內的觀眾普及一下百年前那段快被遺忘的歷史。關于這部電影的背景科普我暫時就寫這么多,要是有興趣的話以后還可以講講出現在片中的英國外籍兵團以及其它的一戰歷史背景。一戰的悲劇,正如片尾康伯巴奇扮演的麥肯錫上校所說:“現在撤退,下周又會傳達不同的命令,要求在黎明進攻。結束這場戰爭只有一個方法,那就是戰斗到最后一個人。”在來來回回毫無意義的拉鋸當中,成千上萬的年輕生命被貴族的野心所吞噬,一次次絕望的沖鋒,就是一次次人間悲劇的重演。愿世界和平,也希望大家能平安度過疫情。

     7 ) 1917電影男主角來自哪個單位?

    電影中,男主幾次說過自己來自哪個單位,比如:

    Lance Corporal Schofield, sir, 8th.

    No, sir. I'm from the 8th.

    光從字幕信息里,是很難知道這到底是第8連、第8團、第8營,還是第8軍。

    這要結合一戰英國軍隊的真實編制來判斷。

    正確答案是男主角來自第8師(8th Division),它的指揮官是一位少將(Major-general)。符合電影中的情況。

    再來看看第8師在一戰時期的編成是怎樣的,注意到第23旅下面出現了“德文郡團第2營”(2nd Battalion, Devonshire Regiment)

    這也和電影情節相符合。

    但我實在記不起公映版《1917》中是怎么翻譯男主的單位的,有沒有譯錯呢?

    The division had the following organisation during World War I:

    23rd Brigade

    24th Brigade

    Between October 1915 and July 1916, the 24th Brigade swapped with the 70th Brigade from the 23rd Division.

    25th Brigade

    70th Brigade

    The 70th Brigade was from the 23rd Division and was attached to the 8th Division between 18 October 1915, and 15 July 1916, swapping with the 24th Brigade.

    Artillery

    Engineers

    Pioneers

     短評

    “希望是一種危險的東西。” 以小見大,技術真正服務故事的一次講述,不敢想象在IMAX看會有多震撼。

    9分鐘前
    • 影志
    • 力薦

    看完一路開車聽soundtrack并沒有緩過來。回家坐在澡盆里了突然在想:我很幸運,出生在和平年代,應該珍視現在擁有的生活。

    10分鐘前
    • YoyoRan??
    • 力薦

    現在覺得所有有本尼迪克特·康伯巴奇的電影,都會起到讓觀眾出戲的效果。所以門德斯把他放最后,士兵終于到達終點了,完成任務了,觀眾也兩小時辛苦了。給你看一眼本尼吧!觀眾看到他轉身就笑場的效果,真的是沒誰了!第一個觀眾熟知的角色塑造太好的副作用吧!

    11分鐘前
    • 小玄兒
    • 推薦

    《1917》其實故事很簡單明了,導演薩姆.門德斯在場面調度上,開創了很多一鏡到底的新玩法,疊加了主角的性格塑造和情緒,有幾處人物情感處理還是很讓人動容的,這種沉浸式的拍攝也讓觀眾更置身于一戰殘酷真實的戰爭世界。一鏡到底并沒有被攝影師羅杰.狄金斯玩出非常驚艷的新花樣,但光影的運用和構圖依然是羅杰的王牌,但我也能理解為何說1917爆冷門拿到金球獎最佳,因為相比較于同時入圍的影片,并沒有多出類拔萃。或許一戰的戰爭選題(戰爭題材今年風向標?),還有是非Netflix電影,讓1917變得非常幸運。

    14分鐘前
    • 大聰
    • 推薦

    長 壕溝長 鏡頭長 卷福的臉 更長

    18分鐘前
    • gia
    • 力薦

    花香掩蓋了尸體的惡臭,掩蓋不了戰火的嗆味。鐵絲扎破了手心,扎不破和平的向往。匕首插進胸膛,鮮血澆灌土壤,就結出了和平的果實。倚靠大樹,翻開家人照片,就看到了回家的希望。他討厭回家,因為回家就是離別的倒計時。但他更討厭戰爭,討厭在沖天炮火奔跑,討厭在尸體之河漂流,討厭被亂石活埋,討厭被敵人追趕,討厭送走一個又一個兄弟。于是,他用勛章交換美酒,大醉一場。因為醉夢里沒有以人肉為午餐的老鼠,沒有在尸體上棲息的烏鴉。沒有從天而降的飛機,沒有滿是尸體的河流,沒有恩將仇報的敵人。沒有瑰麗璀璨又恐怖得讓人窒息的火光,沒有不知道是否會降臨的明天。醉夢里,他看見布雷克和哥哥解甲歸田,在果園采摘果實;看見自己回到了家鄉,父母和妻子早已在門前等待;看見不知道姓名的小女孩向他跑來,感謝他的牛奶……

    23分鐘前
    • 朝暮雪
    • 推薦

    啊這才是我心目中《托爾金》應該拍出的樣子!!!一戰戰場上的丑陋的美感。穿越無人之地那里是死亡沼澤的腐臭,飄揚的白色櫻花瓣讓我想起雙塔里面國王的花冠,夜里火光映天的斷壁殘垣,感覺像是橫跨安都因河的歐斯吉利亞斯廢墟。片尾是門德斯向祖父的致敬,感謝他給我們講的故事,一下子就讓我想起了“倘若你出乎意料,又回到生者之地,我們能坐在墻角下曬著太陽,回顧往事,對過去的悲傷放聲大笑,到了那時,你再告訴我吧。”果然選角太讓人出戲了,我知道BC在里面,然而還有Andrew Scott?托曼大帝和羅柏演兄弟?每次這些明星臉一出現就跟我的同伴扶額……

    24分鐘前
    • 紅藍色的風雨夕
    • 推薦

    終于在2019年留下不讓自己討厭的淚水——當Schofield坐在卡車車廂里,身邊圍繞著別人的兄弟時,他晃神之間眺望漸遠的村莊,這幾乎是2019最令人心碎的時刻了。

    28分鐘前
    • Jawline
    • 力薦

    我覺得好看是因為:這么慘烈,但沒有一絲一毫愛國主義正能量。單純的一個人面對朋友敵人陌生人。這個“個體性”是之前幾部戰爭大片所沒有的。

    30分鐘前
    • 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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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

    31分鐘前
    • 方槍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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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確實很像通關游戲,觀眾有類似沉浸式體驗。故事過于簡單使得深度有所欠缺,但是技術方面實在太給力了,配樂、場面調度很震撼,有幾場如夢境。我最近也是很脆弱了,看啥都哭。

    34分鐘前
    • kusic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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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導演是真會導演,攝影是真會攝影,只不過一切都差一點點。

    37分鐘前
    • 李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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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質上仍是話題型電影,沒辦法,你永遠無法繞開這個長鏡頭的噱頭,并在觀看過程中,一直在琢磨其間一些難度鏡頭是如何拍攝的。同時,迪金斯大神確實是厲害,夜景的燃燒彈狂奔以及最后的總攻狂奔,都是爽到讓人不行的運動鏡頭。影片整體呈現了一種游戲感,恍惚間總覺得路上遇到的角色好似NPC,等著你來和他說話。為了這個一鏡到底的噱頭,劇情方面確實有點太趕與太過于隨機了。好處在于,確實是一路帶觀眾走進了殘酷的戰爭。

    38分鐘前
    • 桃桃林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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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戰爭版<羅拉快跑>。是真的好。感想跟<敦刻爾克>一樣,還是那句呼喚:boys啊!條條鮮活的性命啊,只要活下來,都是美好青春、蓬勃人生啊,寧可看你們變大腹便便猥瑣中年,也不愿見任何一個死于戰場。尤其在這瘟疫時期,更添感觸。昨天看到一句話:活生生把人摧殘成英雄。是的,本不該有戰場,本不該有前線,本不該有犧牲乃至戰勝,他們,本不該出現在那里;生命的意義,本不該在那里達成或得到檢驗。至于眾口稱道的一鏡到底,前人希區柯克<奪魂鎖>、三谷幸喜<大空港>、伊納里圖<鳥人>都玩得極嫻熟流利了,雖有剪輯點存在,但相較之下前三者都局限于室內戲or有限場景,<1917>卻能在如此大的空間跨度里,完美調度如此大規模的服化道、美術及群演,完美轉場,完美動線,沒有絲毫擺拍感。文戲也是完美的。幾場感情戲既克制又分外惹淚

    40分鐘前
    • 匡軼歌
    • 力薦

    記得四月被砍倒的櫻桃樹,綴滿枝頭的白色花瓣有多純潔,戰爭就有多骯臟。

    42分鐘前
    • 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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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戰爭電影發展到如今,如何在視覺奇觀層面更上一層樓,變成了一個大難題。而本片這一次給出的答案令人驚喜,不過這種方式沒法復用,誰第二個用就變成東施效顰,第三個用就成爛大街的俗套了。

    43分鐘前
    • 張小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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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門德斯很可能拍出了千禧年后最“美”的戰爭電影。前半段的戰爭是驚悚片,后半段的戰爭是古典樂,中間還有一個轉場過渡,主題不夠深刻但技巧極盡完美。一鏡到底不但沒有限制視野,反而讓人獲得環繞的沉浸式體驗,看到了發青的尸體也看到櫻花飄飛陣地。暗夜燃燒的末日教堂太美了,有種美到忘記戰場殘酷的視覺沖擊...(本質上和“敦刻爾克”都是在拿戰爭片做實驗,拍出新意才是第一)

    47分鐘前
    • 同志亦凡人中文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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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戰迷和找剪輯點的影迷,他們是在觀看同一部電影嗎?追求一鏡到底的形式感,強烈排斥著過往戰爭片的大格局印象,與諾蘭海陸空齊發、編輯二戰時間不同的是,1917的主人公,似乎是帶著抗拒、倒霉和惶恐的心情,爬出壕溝。這種閃躲甚至反映在他們每次與德國兵(尸體)的遭遇上,但「真實時間」的沖擊,在小山坡和廢墟漂流幾段,成功打動了我。與弗蘭克、光榮之路、他們不再變老等電影搭配觀看,效果更佳

    51分鐘前
    • 木衛二
    • 力薦

    這個水準的長鏡頭只能是這個時代的產物。我覺得他已經超越了傳統的所謂鏡頭移動和調度的技法,因為從那種角度看這個長鏡頭根本不可能實現。這個長鏡頭就是單純地在創造現實。我還有一種感覺 — 那個電影里唯一的鏡頭切斷之后的劇情整個就變得有些超現實。那太陽一般的照明彈,地下室里圣母一樣的姑娘,滿是尸體的河,士兵上陣前聽的思鄉之曲,以及那戰壕前面的狂奔。這一切都過于夢幻以至于我都懷疑主角是不是其實已經死在了切黑的那一槍下。

    56分鐘前
    • 卿如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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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攝影很美,但能不能不要無意義的一鏡到底,本該有的敘事節奏因為“沒有”剪輯,導致時空轉換的長度和跨度都畸變,走兩步就換了世界,場景切換顯得不真實,格局像第三人稱獨立戰爭游戲。不過戰爭的殘酷倒也在小格局里別樣體現:落英繽紛之處亦能尸橫遍野。部分文戲也老套廉價,英法情誼那段尤其出戲。但烈火廢墟太美了吧,燃燒的教堂像末日的2049,漂流戲也調度驚人,可能是這幾年最美的戰爭電影。

    57分鐘前
    • LORENZO 洛倫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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