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索爾之子》關于鏡頭和主題的藝術解析
索爾之子
影評主要解答以下問題
1 影片鏡頭為什么總圍繞索爾轉,虛實畫面處理有何目的?
2 為什么片尾金發男孩復活了,有何隱喻?
3 為什么索爾總不聽話,他在尋找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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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集奧斯卡系列講評奧斯卡金像獎(2016;第88屆) 獲獎:1
獲獎·奧斯卡獎-最佳外語片
戛納電影節(2015;第68屆) 獲獎:3
獲獎·主競賽單元-評審團大獎
費比西獎-主競賽費比西獎
弗朗索瓦·加萊獎
美國金球獎(2016;第73屆) 獲獎:1
獲獎·電影類-最佳外語片
男:我太想寫《索爾之子》這篇影評了,囊括了這么多項大獎,可后來一想,還是拉倒吧!
女:怎么了?
男:沒看懂唄,太燒腦了!倒不是故事燒腦,是,這電影到底好在哪里呢,我怎么夸它呢?
女:看不懂的多了,我發現一個規律,在影評論壇上,凡是那些吐槽的,沒有長篇大論的,甚至沒有幾個人發表評論的獲大獎的電影,基本都是沒人能沒看懂的……
男:哈,確實如此,你這么一說我也平和多了,咱聽森森怎么解讀吧,估計他也夠嗆……
那我來講評一下這個電影,看能否能達到你們滿意的程度!
咱不談觀影的感受,是否壓抑,至于你喜歡不喜歡不是藝術層面考慮的問題,人家奧斯卡評委也不是根據某些人的好惡來衡量藝術。而我只要領你們欣賞到影片的閃光點,明白為什么這電影能獲獎,就算完成任務。
好,洗耳恭聽!
這部電影拍攝手法的最大特點是:鏡頭始終圍著主人公前前后后,跟著他的視線,來回搖移,仿佛就是像一只蒼蠅一樣,總貼著他,對不對?
女:沒錯!
導演有時還用第一視角拍攝,肯定也有目的了唄?
男:是不是導演讓觀眾產生代入感?把觀眾帶入到那個氛圍中?
我們關鍵看人物塑造和大量劇情,這里要用心去體會,否則你看不懂人家導演的用意,我們注意到這些細節,這個男主索爾仿佛是一個異類,思考方式都不一樣,在那些反抗者的組織當中,他像一個提線木偶,被指揮,但是慢慢發現,其實誰都無法真正控制他……
給人的感覺,你說東,他偏向西,無數次的折返,好像一只不聽話的倉鼠,對不對?我養過這玩意,挺好玩的!
女:哈,沒錯!既不敢反抗,但又有一種執拗,不知道他腦子里想什么,就好像一個問題少年……
此時我們要感受到他心中那種強大的意念和力量,咱用一個詞來形容:念力!
那我們就試想一下,進入主人公的內心世界,假如你身處地獄,你發現沒有機會逃亡,我可能會想到死,這輩子就算完了,交代這兒了,當然,大多數人肯定還會想到來生,很合理吧?
男:合理!因為前世今生,這些是人類最基本的哲學問題,只要是人,都會有所考慮。
我說說導演要營造的環境,其實包括他本人和周圍這些猶太人,他們非常清楚自己的命運,因為這里就是墳場,猶太人在這里是沒有價值的,背后紅色的叉子,那就是靶子,在索爾看來,一切都沒有意義,他根本也不打算逃跑,沒有什么是值得留戀,或值得多看一眼……
女:對,他們一切都虛無,身處煙霧彌漫的墳場,所有一切都將是灰燼。
大量鏡頭都呈現出一個地獄,這里的一切都是沒有生命和氣息的,并引導觀眾進入到主人公的世界,理解他的想法。
身處于千萬尸身,這是死人的世界,冥冥之中,仿佛有神靈之光在指引……和其他人不一樣,索爾有著明確目的性,找到猶太教士,安葬孩子。
女:有個問題,我先問一下,我們后來知道,那個孩子也并不是索爾親生兒子,但他為什么偏偏看中這個孩子的尸體呢?
這就是我剛剛說的,人在極端環境下出現的念力,這孩子有一個特點發現沒?
男:頑強的生命力?
沒錯!因為他是毒氣室唯一僥幸存活的。而索爾偏偏就看中他這一點,冥冥之中認為他就是自己的兒子,就是未來,對于他的來生和轉世意義深遠,所以他有一個想法,一定要好好安葬他。
男:哦,這么說,他這樣的想法其實是正常合理的。
女;這里很像《肖申克救贖》,雖然不是逃出去,但他寄托自己的來生,也是有強大的信念的!
你們說的非常對!至于葬禮這方面猶太教應該有注解,我就不多講了,再說我也不是很懂,所以,男主索爾就一個念頭,他要埋葬孩子,并堅持要找個教士做禱告,這是他當時的想法。
我們看劇情,在停尸房,有德軍官嘲笑他,認為猶太人除了吃睡就是跳舞,注意這里的潛臺詞,我們要從觀影中把這些思想挖掘出來:猶太人會因為一具尸體爆發出如此強大的力量和勇氣,豈是你們這些劊子手所能體會的?
男:哇,你這樣一解讀,我就能體會到這些劇情的意義,確實很有目的性!
所以我們解讀鏡頭語言,需要提煉,我們追隨鏡頭,索爾推著車,往前看,死人的世界,他眼前的一切都是在他看來都是尸體,這種地方哪還有未來?那回頭呢,未必只是看過去,他看到的是故去,因為他心里掛念的那句尸體,這里全部都是死人的世界。剛剛提到的,為什么索爾總是不聽話,因為任何人都無法操縱他的思想,更無法操縱他的靈魂。
女:是,而且我想起來,鏡頭經常去虛化處理,這又有什么目的?
就是強調虛無的概念,有用和無用的概念,今天有金子,你就有價值,沒金子可能就是尸體了……
男:哦?原來如此!你還真會解讀
本來嘛!影評這東西,不白活不行,但全靠意淫,那叫扯淡,蒙外行!要講到人家心里才行!這種虛化處理運用的非常巧妙,其實一點不會影響我們對當時環境的解讀和呈現,因為大家完全都可以想象那是怎樣一種環境,納粹集中營的歷史背景耳熟能詳嘛!
我們看,之后那個女人,也不認識男主索爾,兩人什么都不說,只是四目相對,女人把手里的東西交給他,為什么?
女:在那樣的環境中,我還能信誰呢,我還有多少機會呢
是的,我今天站在這里,明天可能就進焚尸爐了……任何一個人出現在眼前,都可能是救命稻草,都是神的安排,也就因為是地獄,身陷地獄,心如冷灰,不可能再有什么寄托和非分之想了,除了那幾個有逃跑計劃的,所以我們一定要理解索爾的這些作法,這也是導演竭力去營造的。
再往后看,觀眾會想,他哪里來的那么大的力氣。一直把尸體扛到這里,還竟然想著渡過河去。大家注意對比,當他失去手中的尸體的時候,他仿佛一下走掉了所有的力氣,只是大口呼吸著,最后被人拖到岸邊
男:哦,您這么一提示,對比,我好像有點看出門道了……
再看,索爾回頭了嗎?一次都沒有?和之前對比,之前屢次東張西望,回頭……是不是構成鮮明的反差?
女:為什么呢?
當他看到尸體順水而下,后有追兵,此時一切都完了,他的全部計劃落空了,人丟失了信念和希望,失魂落魄,其實他壓根沒想逃生,他就是想埋葬那個孩子……
我們還要這些細節,看,德國軍官捂住孩子的嘴,而這次孩子被放走,跑掉了。
我為什么說這次,你們還記得之前那個孩子是不是也這樣被捂住嘴殺死了?而這兩次其實是相呼應的,又給人聯想空間,為什么要這樣設計,人家是導演有道理的!
女:是不是說,你堅信孩子還不死,他就不會死!總有個證明和出處讓你看到神性……
沒錯!索爾臨死前看到了孩子復活了,那是奇跡嗎?雖然觀眾不這么認為,但索爾認為一定是!只要你心存信仰,上帝總會為你打開一扇門……
男:對,索爾堅信生命的奇跡,死不足懼,還有來生的這個信念,來世今生,神靈之光……這些牢牢根植于索爾的內心。
信念這種東西是死不了的,信念不死,生命必然也會傳承下去,金色頭發的男孩,不就是冥冥之中的一種承襲嗎?
我們抗爭,今生完了,我們寄托來世,永遠不會放棄,我們堅守自己的信念,無論是戰爭還是逃亡,或許為了活,或許為了死,或許僅僅為一具尸體,為了明天我們就這樣堅持,由此迸發出的力量足以震懾并擊倒一切鄙視我們的敵人。
女:哇,好感動!我好想哭!
一個民族只要有信念,是擊不跨的,你看這個猶太人,只是那么一個念頭,所爆發出這種的力量,有多么強大,無懼無畏,多么有震撼力!
鋼琴家劇照
納粹迫害猶太人的電影很多,《鋼琴家》也是類似題材,故事并非宣揚反抗和戰斗精神,但卻凸顯頑強的生命力和信念的力量,每部的電影主題不一樣,只有看懂主題思想才有資格做解讀。
男:現在我信了,你真是問不倒啊?
呵呵,我搞影評拉片,不是想可以證明自己。其實很早我就已經達到什么級別,這我心里還沒數嗎?
我們編劇在拿到故事時候,越是這種稀奇古怪的新奇的故事,越有可能是獲大獎的胚子,但是往往很難寫,主題思想不明確,因為沒有方向性,所以劇本感覺越寫越僑情,寫著寫著就流于俗套,要么就跑偏了,不知道如何將思想融入故事中,并有藝術手段去展現……這其實就是缺乏藝術修為,無法達到大師級的標準,一句話,就是駕馭不了!
所以本節目就是想拉近國際大師們的距離,讓每個有故事的人,都有機會寫出一部精彩的好電影。
影評收錄于奧斯卡電影百集系列講評
//zhuanlan.zhihu.com/c_155600893 2 ) ????? ??????? ?????? ???????? ??????? ??????????? ?????????? (看了一圈仍是寫得最好
,文藝青年肯定看不懂這個電影
,起碼看過朗茲曼巜浩劫Shoah》的人會懂得
,首先這一切都發生在滅絕營里,一般在波蘭的白白樺森林里,隔絕人世。
普通集中營以勞動收押為主,滅絕營直接殺死猶太人,并且把尸體處理好。像波蘭拉克瑙這樣的大型滅絕營,絞肉機每天的工作量,是數千到一萬不等。如片中出現的連夜工作,可以判斷二戰已經進入后期。在41年到45年之間,越往后,處理尸體的頻率越頻繁。
具體見本文第五節。
主演Géza R?hrig拿的是電影學位,師從István Szabó(他的靡菲斯托為匈牙利拿下第一個最佳外語片獎,這是第二個)。出版過兩本關于浩劫的詩集《焚化之書》Hamvasztók?nyv (literally "Book of Incineration", 1995) 、《俘虜》 Fogság ("Captivity", 1997),在紐約生活。
一
很多人會說,索爾能逃出營簡直是奇跡。但是懂得歷史的人知道,這是非常真實的,結合了相當多的幸存者的回憶錄。特別是越獄那段,二戰德國投降前夕,營中德軍人數稀少,根本沒法抵抗有組織的越獄。真實版,朗茲曼拍過一個紀錄片《索比堡》,對成功越獄的人勒納進行了訪談。18年又拍成電影。
Claude Lanzmann的評價很高:"it's a very new film, very original, very unusual. It's a film that gives a very real sense of what it was like to be in the Sonderkommando. It's not at all melodramatic. It's done with a very great modesty".
二
到底是不是索爾的兒子,這已經是一個核心問題了。連導演在評論音軌里面都說不確定。
事實是這是他的私生子,可能被寄養在匈牙利,或者是波蘭,索爾不斷地向其他人詢問這一列火車是從哪里來的?就是要確定這個事實。他自己也不清楚這是不是他的兒子?因為這個十幾歲的男孩,他根本就沒怎么見過。
他真是瘋了!為了埋葬他這個兒子,其實是在毒氣室幸存下來,又被醫生窒息而死的孩子,索尓害死了幾個活人:有一個希臘的拉比Renegade(猶太的神職人員),一個猶太醫務人員,他甚至把一個重要的裝備都弄丟了,自己也差點兩次喪命。
他為什么要這樣?
首先正如他自己所說,工作組的人員跟死人沒有什么區別。但他覺得生前從來沒有為自己的孩子做過任何事情,他要用自己的生命去補償。
《德州,巴黎》那樣的自說自話。
三
猶太人的禱文到底是什么鬼?
從技術上說,為死者祈念禱文,最好有兩個拉比。
Kaddish cannot be recited alone.
念的是Ezekiel 38:23,上帝在人的國度里最為崇高偉大。????? ??????? ?????? ???????? ??????? ??????????? ?????????? (May His great name be blessed for ever, and to all eternity. Blessed be His name, whose glorious kingdom is forever)
四
用電影語言去描寫大屠殺是不可能的。
浩劫不可能被再現。
斯皮爾伯格在辛德勒名單中從來沒有試圖再現滅絕營的場景,是通過抄襲東歐影片的劇情來完成的。
我所見到對此有所表現的只有兩部影片,一個是美國拍的連續劇巜二戰風云錄》war and remembrance,第二個就是此片。
主觀的視角,避開了令觀眾高度不適的畫面,就是處理尸體集群的畫面。尋找兒子的動機貫穿始終,穿插在滅絕營的各個角落,使全片渾然一體。
如同但丁的神曲,中年的作者在地獄的各個層級各個角落里游蕩。
大屠殺需要一個導游,就如同但丁需要維吉爾。
再把視角借給我們觀眾。
他本來是可以見證的,但因為自己的生命沒有保障,所以他不是個主動的觀察者。
五
技法上的主要借鑒對象,是意大利新現實主義偷自行車的人,和蘇庫洛夫。而不是貝拉·塔爾這樣的匈牙利三流導演。
ps附錄
故事發生在1944年十月的Auschwitz集中營(發生越獄),主要人物有:
Saul Ausl?nder (Géza R?hrig),來自Ungvár,匈牙利、斯洛伐克、烏克蘭邊境城市。
Abraham (Levente Molnár)離Saul最近的人。決定與Oberkapo Biedermann (Urs Rechn)共同起義的工作組員,讓S去女子營Fried Ella(可能是他妻子)處拿火藥的人。他和烏克蘭戰俘兵互為聯系。
Miklós (Sándor Zsótér)戰俘醫生,最終幫了Saul。
Rabbi Frankel (Jerzy Walczak)拒絕為Saul念禱的拉比,但在片尾救了Saul,把他拉出水面。
Biedermann在被清洗前,堅持用攝像機拍下納粹暴行存證。最后是Saul和Katz去小屋完成的,拍了火化的過程。
Mietek (Kamil Dobrowolski)希臘拉比 Renegade 所在的工作組組長,脾氣極臭的波蘭二狗子。正是他,救了Saul兩次。
SS-commandant Voss (Uwe Lauer)讓Biedermann寫下處決工作組70人的。
Braun (Todd Charmont)一個法國人,混在新的一批匈牙利被處決者中,焚爐超負荷,德軍只好槍殺活埋。他讓Saul相信他是拉比,撿了一條命。
影片中出現了大惡魔沃斯,事實上就是他為西姆萊蓋了所有的滅絕營,親手毒殺了一百萬猶太人,包括一開始在波蘭的滅絕營實驗,規劃、建造、管理集中營,都是他完成的。他出現在影片中部,索爾幫他收拾桌子。事實上它的出現是有違事實的,因為1944年5月9號開始,他的工作就被莫爾Moll換了。所以,這是該片刻意要表現這個大魔頭,讓他出了鏡。以下是英文資料:
Peter Voss (December 18, 1897 – 1976), was an SS-Oberscharführer, known for his role as a commander of the crematoria and gas chambers at Auschwitz-Birkenau,buildings which were used to gas and burn some 900,000 of the 1.1 million people that perished at Auschwitz-Birkenau, German Nazi concentration camp in Poland.
Nemes尼米茲從 Béla Tarr拍The Man from London的2005年,發現一本書 The Scrolls of Auschwitz, 就是一本工作組的證言。在2010年開始與Roye一起寫劇本,第一稿于次年完成,他們開始研究,采訪很多歷史學家,比如Gideon Greif, Philippe Mesnard,Zoltán Vági。Greif教授的We Wept without Tears一書,讓尼米茲決定以工作組為視角。
3 ) FIFF16丨DAY7《索爾之子》:他一直面無表情,可最后他笑了
第16屆#法羅島電影節#主競賽單元第7個放映日為大家帶來《索爾之子》,下面請看前線變焦影像中奮力為“兒子”尋找安身處的父親們的評價了!
心是孤獨的獵手:
有點無聊,故事還是那個老套的故事,也沒有足夠的技術手段給我全新的感受,就很平庸。
Polaris.J:
強風格化,壓迫的,幽閉的,恐怖的,偏執的。 “你這樣會把我們都害死的。”索爾:“我們早就是死人了。”
給艾德林的詩:
感覺為形式車了一遍好故事不怎么值當,但一兩句話甚至短評都寫滿了也還說不清,也算是某種評價焦慮了吧。
莫扎特侖蘇:
為一個虛妄的執念不停尋找,有種現代主義的感覺,在這種寫實的環境下它其實創造了另一種荒誕,引申了背后的象征義。
Pincent:
大量跟拍主角的長鏡頭,虛化主角外的背景,有種第一人稱跟隨主角的參與感,以一人所見述集中營大環境,也淡化了所遇之苦難而不刻意煽情消費殘忍。
莫扎特侖蘇:
鏡頭聚焦于一個人和他的視角,周圍集中營的混亂和絕望更嚴重了,此時我與其他主角旁邊被虛掉的受害者一樣,搞不懂主角千方百計深陷險境對埋葬莫須有兒子的執念。也可能,我注定是被歷史虛焦的人物。
RyanRyqn:
難以置信作為如此高完成度的處女作在風格和形式上能做到如此創新,且方式和影片從內觀察可怖戰爭的內涵不謀而合,作為匈牙利導演的新起之秀,能看出受匈牙利電影傳統的影響,在調度上有貝拉·塔爾的影子。
果樹:
非常特殊的觀感,實驗性滿分,完成度80分。因為主觀視角帶來的環境感太強烈,感覺后景的虛焦都像是導演給觀眾的仁慈了。故事并不完滿,很多環節動機不明,好在結尾有一個小升華,把整體敘事的合理性拉回了一點。看完心情很復雜,回望自己的生活,好像不再有真正的難題。
我略知她一二:
混亂的時代裹挾著所有人,罪惡的洪流推動著人們不由自主的前進、行走,但卻沒有任何方向,直到你的眼里有了光,那是你唇邊絕無僅有的嘴角上揚。然后你走進了更加不堪的尋找與追尋,背水與覆水,仿佛變成了萬古的魔咒,搖晃著搖晃著,好像拖走的一切都變了質,像是瘋狂的寓言,最后躲進了逼仄的深淵。從導演到索爾,每個人都是法西斯,無一幸免。
子夜無人:
全程不曾偏離過主人公的視角和活動范圍,釋放出看不到極限的心理高壓。一群人被扒光了衣服互相推搡著迎來槍響,一群人清理流水線上的尸骸和骨灰,淪為沒有意志的肉體機器。混亂的暴走、麻木的情感,正因為瘋狂所以才需要希望,正因為處處都被無以名狀的恐怖包圍,才需要突圍一道微弱的亮光。 那些對人物的道德審判太苛求了,一切后人所能感知到的沉痛,早已經是大門緊閉、四下漆黑的狀態,我們是永遠無法真正與歷史完成對話的。
蒼山古井空對月:
手持攝影+淺焦長鏡頭+窄畫幅,限制觀眾之所見,視角跟隨索爾,畫面亦是索爾心理狀態的呈現。淺焦跟拍表示索爾對周遭環境的不重視,或者說是索爾沒有將其目光投射到周圍,實焦的部分才是索爾注意力所在,少有的遠景實焦畫面則是索爾的主觀視角。看似通過索爾尋找猶太教士為一個死去的孩子送葬這個主線串起集中營的種種景象,但是這些景象卻又是模糊的。如果說集中營的悲慘景象是索爾的動機,那么這些虛焦的畫面似乎沒能給這動機有力的支撐,更多像是依賴于觀眾既有的歷史認知。結局是悲劇的,但是畫面透露出來的回避態度無法給人更多深刻的感觸。
Hethang:
這導演處女作就拍出這樣的水平不得不承認是有兩把刷子的,但是總感覺有一種為了達到大師境界而裝成大師的蹩腳感。首先影片的氣氛把控無可挑剔,無論是在攝影上的變焦與晃動,還是在聲音處理上用人與人間的低聲交談與環境聲音之巨大形成的反差,都有力呈現出了集中營的恐怖壓抑。但這樣的設計仔細想來卻有種刻意為之的感覺,再加上影片在劇情上得處理相當之羸弱,許多具體情節找不到對應點而顯得沒有來頭,這樣一正一負相互疊加最終呈現出的效果還是滑向了負面,這樣的矛盾感在影片結尾處更為集中凸顯。最后影片的情感抒發是找不著調的,因此隨著劇情的推進觀眾能共情的點實在太少,只有男主角堅毅中帶著一絲脆弱的表演能讓觀眾隱隱約約感受到這一場浩劫中的人性光輝。
#FIFF16#主競賽單元第7日場刊評分將于稍后釋出,請大家拭目以待了。
4 ) 索爾之子 電影日報戛納影評
影評來自于 電影日報 ScreenDaily
原作者:Tim Grierson
翻譯:CharlesFRen
校對:一一
幾乎所有聚焦大屠殺的電影都將集中營描繪為地獄一般的存在,這一點似乎不言自明,然而匈牙利影片《索爾之子》真正的意圖,相比于僅僅用劇情的張力來增強這種感覺——在過去的三十年間,同題材影片被搬上銀幕上次數之多,已經幾乎使得其表現力越來越弱了——本片導演顯然進行了更為認真的思索,試圖用一種新的視覺表現形式來突出大屠殺中的殘忍暴行。通過對拍攝距離的掌控,以及時而產生的間離效果,拉斯洛?杰萊斯這部非常有力又自信滿滿的處女作雖然可能令觀眾感到痛苦和混亂,但從電影拍攝的角度來看卻不無裨益。可以說,《索爾之子》是本次電影節一部必看的作品,我們也祝愿它能遇到一位同樣有魄力的藝術電影發行商。
本片背景設定在1944年的奧斯辛威,來自匈牙利的猶太人索爾在集中營內的一個特遣隊中工作。如片頭字幕所示,就職于特遣隊的犯人負責集中營日常的運輸任務,包括聚集新的一批人送入毒氣室中,并在下一撥人到來前把尸體處理掉。當第一個特寫鏡頭捕捉到索爾那張難以言說的面孔時,從他冷漠如行尸走肉一般的表情中,觀眾能感受到這種處境早就使他對眼前的一切麻木了。接著索爾突然產生了一個頗令人困惑的執念,這同時也成為一個推動本片敘事發展卻略顯牽強的動機:他發現一具男孩的尸體是自己的兒子,于是一心要找到一位猶太拉比為兒子下葬。
《索爾之子》以殘酷的手法為我們描繪了集中營的嚴酷環境,通過演員持續不斷的瘋狂演出和出自Tamás Zanyi那壓抑、多層次的配樂,囚犯之間的漠不關心毫無憐憫,好似工廠流水線作業一般冷酷無情周而復始的屠殺被展現得淋漓盡致。
作為導演兼編劇的拉斯洛?杰萊斯曾是貝拉?塔爾《來自倫敦的男人》一片的助理導演,盡管他承襲了貝拉?塔爾拍電影的嚴肅態度及熱衷使用的長鏡頭,但是這部電影在其他方面卻看不到多少塔爾的影子。影片使用略帶幽閉感的1.33:1畫幅比例,長時間跟拍索爾的過肩特寫鏡頭帶領觀眾游移于奧斯維辛,導演花費了較長的篇幅和大量群演再現了集中營的日常生活,這倒有點當年斯皮爾伯格拍攝《辛德勒的名單》的架勢,不同之處在于拉斯洛特意讓主角以外的大部分背景昏暗模糊或處于焦點之外,使得影片氛圍更加毛骨悚然。
而導演這樣做的結果就是,主角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同時卻又逐漸脫離這個世界。影片采用近景跟蹤拍攝的方式,全程緊跟主角索爾,與其說師承塔爾倒不如說更貼近達內兄弟,另外,運動的長鏡頭和群眾演員又不免令人想起同樣來自匈牙利的米克洛斯·楊索及其作品《無望的人們》。通常情況下,飄忽不定的拍攝方式會令觀眾難以捕捉劇情,但《索爾之子》始終將焦點放在男主角身上,再結合令人心神不寧的虛焦與發自本能的緊張感,便自然而然地避免了同類題材影片常常輕而易舉就令觀眾產生的情感共鳴與宣泄。
5 ) 信仰還是偏執
許多人都有信仰,可是這種信仰也要基于對其他人生命的尊重之上不是嗎。并不是說我們早晚都是dead man就可以隨意剝奪別人在這個世界上多活一天的權利。
我想起看《兄弟連》第九集里對集中營的表達,不到半集,非常保守和樸實的敘述,卻讓人熱淚盈眶。第一次對集中營有不一樣的震撼與感觸,那種震撼甚至遠遠超越《辛德勒的名單》、《鋼琴家》等。
可是在看這一部的時候分分鐘出戲。不知道是不是導演用力過猛了,要知道,過度表達可能會適得其反。
6 ) 不可經驗的經驗,不可信仰的信仰
“在奧斯威辛之后,寫詩是野蠻的。”阿多諾這一著名的論斷拒斥了一種試圖用語言來簡化乃至替代人類極端經驗的輕巧努力。換言之,難道有任何文字、影像可以重塑那個罪惡滔天、不可理喻的死亡屠宰場嗎?任何對奧斯威辛經驗的一種虛構化模仿和創作,難道在本質上不都是一種對死者恐怖經驗想當然的褻瀆嗎?在這里,存在著一個不可跨越經驗裂縫,在此端是戰后藝術家們在安全舒適的環境中提起筆;而在彼端是時刻籠罩在死亡陰影中的絕望處境。在這個意義上,大屠殺是不可描繪、不可書寫、不可重建的經驗。即使是大屠殺幸存者的回憶錄也在無形中因褪色記憶的歧義性替代大屠殺最原初的經驗。于是,在奧斯威辛面前,所有藝術家不得不面對藝術本身的不可能,回到柏拉圖摹仿論中對藝術是“絕對理念”影子的影子的流放中:似乎人類最終極的精神體驗,都如禪宗當下直悟,不假文字,不落圖像,不借譬喻。
而這或許也部分解釋了匈牙利導演拉斯洛·杰萊斯處女作《索爾之子》的融資為何如此的困難,即使他幾乎擁有一個電影界新人的完美簡歷(電影世家出生,法國名校畢業,貝拉·塔爾助理,三部短片在歐洲拿了一堆獎,劇本進了戛納電影基石的寫作計劃)。當然,制片人們肯定不會矯情搬出阿多諾來拒絕杰萊斯,對他們來說,大屠殺作為一個敏感題材的最大風險來自于,在“克勞德·朗茲曼恢弘巨作《浩劫》以及像《辛德勒名單》這樣的奧斯卡級史詩大片之后,電影人還能如何講述奧斯維辛?再現這場現代人類社會的原罪呢?”
拉斯洛·杰萊斯確實在某種程度上用攝影機重現了這種不可能。即使你再不喜歡《索爾之子》形式,再不認同這個劇本敘事邏輯,但你卻不得不承認這是一部深思熟慮且野心勃勃的處女作,導演用一套成體系的視聽系統,提供了一種新的歷史敘事視角,重新打開了這扇地獄之門,引領觀眾回到那段幽暗歷史之中。
《索爾之子》全片基本由長鏡頭構成,除了間歇性地回歸到男主人公的主觀鏡頭稍作休整之外,攝影機至始至終地聚焦在前景的男主人公頭部,肩扛攝影機長時間的運動跟拍,使得整部電影演化成了一天半在集中營內部毫無喘息的暴走。觀眾就像是深入了一場第三人稱的射擊游戲,成為了一個跟隨在主人公身旁同生共死的集中營隊友。40毫米鏡頭下淺焦點的使用,人為地取消傳統意義上景深,但這種取消,這種有限度的清晰和可見性卻反過來更為尖銳指向了背景深處所發生的罪惡。換言之,歷史在鏡頭模糊的邊緣處涌動,在鏡框之外被撕開。
正是在這樣一種淺焦點運動長鏡頭美學引領下,影片在有限的制作經費下達到了另一種震撼,它從一種極度貼近個體知覺經驗的方式出發,以看似最狹小的視角卻達成了最逼真的觀影體驗。觀眾所見證的不再是上帝視角之下,一個秩序井然的屠猶工廠,而是一種從渺小個體出發的血腥記憶。
事實上,早在杰萊斯為貝拉·塔爾做助理時,他就已經開始醞釀這樣一種他所謂的從恐怖“內部”觀察恐怖的美學。一本奧斯維辛集中營囚犯分遣隊(Sonderkommando)親歷者的回憶《灰燼中的聲音》激發了他重新反思人們“觀看”大屠殺的方式。這本書是如此事無巨細描繪集中營內部的世界,他們吃飯,睡覺,領著猶太人進毒氣室、萬人坑,搬運、火化尸體,處理骨灰,就像是活在現代社會一個封閉的血汗工廠里,麻木而又慣性的一日又一日的掙扎下去。直到死亡變成了存在的常態,活著反倒是一種例外。在這個意義上,大屠殺的規模,其組織性、系統性和批量性,也只有在工具理性支配下的現代社會才有可能發生。但真正吸引萊杰斯恰恰是這種系統性和理性秩序反面,也就是從一種個體性、主觀性的視角去重新組織這種大屠殺工廠的日常,從一種人類生存極限狀態里去反思存在的深度。而從一本回憶錄出發,而不是高屋建瓴做歷史的宏觀陳述,似乎也正暗合歷史學發展中越來越強調回憶史的趨勢。換句話說,在奧斯維辛之后,又有哪個現代人有資格高高在上俯瞰這段歷史呢?甚至更進一步說,奧斯維辛已經是過去的歷史了嗎?還是每一個人此刻且在未來都將身負的芒刺,一刻不停提醒著我們人性中最惡的部分隨時有可能脫韁而出。
誠然,這種視角化的確立,為影片成功奠定最堅實的形式外衣,但卻并不足以真正勾勒出導演在存在意義層面所欲叩擊的深度。正如導演一再強調,像《辛德勒名單》那樣的大屠殺電影,恰恰講述的是這一歷史的反面,也就是那些幸存者,那些有關于“生”的記憶;而他則試圖道出大屠殺的本質,也就是“死亡”。因為奧斯維辛沒有希望,在奧斯維辛尋找人類的希望是一件一廂情愿、矯情乃至可恥的商業行為,是在撫摸人類最疼痛傷疤的同時還不適時塞給觀眾一顆顆化解傷口灼熱感的糖果,一個背對歷史乃至背叛歷史的陳說;相比于幾十萬尸體,辛德勒的名單并不足以拯救乃至為這人性最深處的黑暗投射出任何光亮;奧斯維辛只可能是人類歷史的一個黑洞,絕望蔓延其中,吞噬一切。所以,在電影里,索爾對同伴,“我們早已死了”。
而這個死人在電影里卻要冒著害死另一群活人(死人?)的方式去安葬另一個死人,這是《索爾之子》的故事,也是身處在奧斯維辛這座活死城中唯一可能叩響存在深度的方式,也就是我們的信仰,即在最不可能、最絕望的深淵也要相信拯救的決心(克爾愷郭爾)。在這個意義上,《索爾之子》的重點并不在索爾為什么或如何葬子,更不在這是不是索爾的兒子,而是索爾葬子這一行為所見證的信仰之光,是在一個人類不可能存在的境地仍舊懷有信仰的圣徒列傳,是在人類歷史最黑暗的地方尋找信仰微暗的火苗。因此,死去孩子不可能是索爾的兒子,因為任何用血緣邏輯來強化索爾行為動機的企圖,用理性邏輯來指責索爾行為對其同伴的“法西斯性”,都是在用世俗理性的相對性來玷污宗教信仰的絕對性。
如果說德勒茲最具洞察力表明電影鏡頭具有超驗主體和經驗主體的雙重性,而具有一種從“我”之外視角凝視世界的方式。《索爾之子》在提供敘述歷史新視角的同時,也面臨著一種根本性困難。在這個無時無刻不歷經著生死考驗,讓人筋疲力竭的電影里,觀眾是作為跟拍男主人公的攝影機而進入這個地獄的。如果說,觀眾買票來看電影,已經表明了他主動介入這段記憶的決心,那么創作者勢必還要為攝影機運動,也就是觀眾視角提供某種意義上論證。既然攝影機時刻地跟隨著這個執意要葬子的索爾,這種跟隨就已經潛在地要求觀眾對索爾行為的認可乃至于同情。一般電影需要相當篇幅劇情來建立觀眾和敘事主體之間的共感。但《索爾之子》卻只是把觀眾十分狼狽拋到這樣一種處境上,并因其形式上的要求,而導致劇作層次和深度難以充分展開。其結果也是顯而易見的,對于已經習慣了理性思維的現代觀眾,通過如此有限的信息去體認電影的信仰主旨變得極其困難。更多的觀眾會一二再三被世俗想法所困擾,會糾結于血緣以及索爾拖累導致同伴被加害的行為,并在這種困惑且被隔離在信仰之外的觀影狀態下,仍然以一種驚心動魄方式,狼狽地見證了一種微觀的歷史。
但對于電影里的索爾來說,當影片末尾那個看似日耳曼血統的金發孩子(波蘭人)活生生出現在他的凝視中時,神跡最終得以見證,正如那個在毒氣室中幸存的孩子本身所昭示的神跡一樣,真正的神跡最終超越了敵我、民族乃至信仰本身,索爾得到了最終的救贖。然而,也就是在這里,攝影機視點第一次從索爾身上移開,我們跟隨著這個金發孩子的行動洞悉了故事真正的結局,也就是從信仰的世界放逐回了“上帝已死”后,理性所打翻的這個性本惡的現代社會:微茫的信仰火苗在理性荒原上頃刻覆滅,而鏡頭最終指向了一片空無的森林,人的痕跡最終被抹去,點滴的細雨打在樹葉上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音——我想,這或許是前人類的自然(the nature before the human),不,這應該是人類之后的自然(the nature after the human)。
參考閱讀:
《正冊》 x 《索爾之子》導演杰萊斯:我想講述的是死亡「深焦」(Deep Focus)是一份成立在巴黎,成員遍布世界各地的華人迷影手冊,提供歐洲及北美的最新電影資訊和批評。同時,我們也是全球各大電影節和電影工業的深度觀察家。無論您是見解獨特的批評家,還是精通外語的翻譯家,亦或是推廣維護平臺的公關好手,「深焦」都歡迎您的加入,一起雕鑄最好的光影文字。我們也會竭誠把您的勞動成果推薦給華語媒體!歡迎訂閱微信公眾號 deep_focus,如有合作意向請直接在公眾號留言。
7 ) 劇情 for myself
《索爾之子》的故事特簡單。索爾身處讓人每秒嚇尿的集中營,負責運輸毒氣室的死尸。一天他發現有個死了的小孩兒,于是堅信這是他兒子。索爾就開始了他作大死坑隊友的旅程,各種鋌而走險找Rabbi(我也不知道這是個啥,反正是個猶太教的職位)給死了的小孩兒下葬。可隊友們想逃啊,索爾就背著死了的“兒子”跟著反抗小分隊逃了,自稱Rabbi的還是個騙子,總之下葬沒成功,最后一個長得巨不一樣的小孩兒(結果是個隱喻/幻覺)看向了躲在木房子里的索爾及隊友(他們都不出意外沒看見“新兒子”),索爾坦然微笑。法西斯發現了這一伙兒人,槍斃,劇終。
8 ) 《索爾之子》的正確打開方式
今年的奧斯卡最佳外語片獎,頒給了匈牙利的新銳導演拉斯洛?杰萊斯的影片《索爾之子》。這部影片講述了二戰時期,發生在納粹奧斯維辛集中營中的一個故事,劇情非常簡單,男主角索爾作為特遣隊的一員,在一次執行毒氣屠殺的工作之后,清理尸體之時,意外的發現了自己“兒子”的尸體,接下來影片便圍繞著索爾如何運出尸體,并想盡辦法找到一位“拉比”完成葬禮的儀式這樣一個內容來展開。
為什么《索爾之子》能夠獲獎?
影片大部分片段都采取第一視角的跟拍手法,并且對于主角視野之外的景深做了淺化模糊處理,加上壓抑的氣氛、嘈雜的背景聲音,以及晃動鏡頭,整個影片呈現的觀影體驗極為讓人不適。另外,劇情上的晦澀,邏輯上的難以理解,都嚴重影響影片的接受程度,那么,為什么偏偏是這部影片會獲獎?難道僅僅因為他是一部猶太大屠殺題材的電影么?
確實有這個因素,大屠殺的題材作為一種在極端的環境下探討人性的方式,很值得關注,也很容易贏得評委會的歡心,例如1999年第71屆奧斯卡最佳外語片《美麗人生》以及鼎鼎大名的第66屆金像獎得主,《辛德勒的名單》,都是這樣的例子。但是也是正因為有了這樣的珠玉在前,我們不禁要問,同樣的題材,《索爾之子》有什么不一樣的地方能夠沖破前人的藩籬,讓我們從另一個視角來探討和反思這場人性的浩劫?
簡單的說,如果把《辛德勒的名單》和《美麗人生》定義關于“生”和“希望”的探討,那么相反的,《索爾之子》則探討了關于“死亡”和“信仰的破滅”。這就是這部影片最大的不同之處,它并不打算在其中尋找光明和意義,挖掘人性中的美好,只是無聲的,壓抑的,向觀眾展示面對著死亡的絕望和人性的空洞,一個人所能做的最后的掙扎。
是的,絕望,只有絕望,泯滅人性的絕望。如果我們去查一下數據就會發現,在二戰期間,納粹所屠殺的猶太人總計有700多萬之眾,但這還只是不完全的統計,還有更多的屠殺由于沒有足夠的證據資料我們今天已經不能確定。而最終生存下來的人數呢?和這個觸目驚心的700多萬相比,真的是太少太少了,少到連讓整個人類回望歷史的時候感到些許聊以安慰都是不能夠的。
所以,如果將這場屠殺比作人類歷史上的一個黑洞的話,所有沒經歷過的人在講訴這一段時候,都應該慎之又慎,問問自己,有什么資格替那些遇難的冤魂在這無邊的黑暗之中尋找光明?黑洞就是黑洞,它能夠吞噬掉一切,包括希望,包括光明。在一段根本不存在任何光明的歷史當中謳歌人性不滅,不過是自欺欺人,是給活人的慰藉。而只有正視殘酷的真相,承認上帝的死亡,才是對遇難者們應的祭奠。出于這一點,應該說索爾之子能夠獲得最佳外語片獎,實至名歸。
很多人在觀影的時候會覺得看不懂,不能夠理解為什么索爾為了安葬自己的“兒子”,不惜犧牲自己的同胞,耽誤反抗者的逃跑計劃,甚至用自己的生命去換一位“拉比”的性命,只為完成猶太人的葬禮儀式。更令人詫異的是,在影片的后半段,有人拆穿了索爾的謊言,說他沒有兒子,那個男孩根本不是他的兒子。這就更加讓人不解甚至氣憤了,為了一個素不相識的男孩,為什么要這么做?
紅色的十字
首先,讓我們先暫且把這些疑問擱置,談一談影片當中的一個細節,索爾身后衣服上的紅色十字。這個十字在影片的一開場便出現了,并且在之后大量的跟拍鏡頭下反復的出現,在影片灰暗沉悶的色調中尤為觸目和明顯。那么這個紅色的十字是什意思呢?其實,這個紅色十字畫的是一個靶子,目的是一旦有人逃跑,能夠便于黨衛軍軍官瞄準射殺。不只是索爾,所有特遣隊的人都穿著這樣的衣服。這是一個巨大的,恐怖的標志,在他們的身后如影隨形,不斷的提醒著他們這擺脫不掉的死亡陰影。
麻木的臉
那么索爾畏懼死亡么?我想是的,至少在一開始來到這里的時候是畏懼。所以他甘愿成為特遣隊的一員,成為納粹屠殺自己同胞的工具和幫兇,只為了換取多四個月的生命。但是現在呢?當四個月的期限逐漸逼近,當親手處理過了成山的尸體和骨灰,索爾剩下的只有一張麻木的臉。這種麻木可以說是人在極端環境下的一種應急自我保護機制,為了避免自己的崩潰,他關閉了自己的情感。影片鏡頭的視角便是索爾的視角,所以我們看到,遠處被拖著運走的一句句赤裸死亡的肉體,都是失焦的,這樣的人間煉獄是如此令人難以理解,所以他選擇了不去想,不去看。
神跡!救贖!
可是,麻木的索爾畢竟無法關閉自己的全部人性。他只是想要逃避,而現實有的時候卻不允許他逃避。被迫的聽著毒氣室里面的哀嚎,不動聲色的表情下難掩那死亡的寂靜在心里造成的巨大空洞,而且這空洞會在索爾的人性殊死抵抗的剎那傳來一陣陣哀嚎的回響。
也就是在這一時刻,神跡出現了。那個男孩,在毒氣室中幸存了!猶太人相信人死后可以復生,不管這男孩是神的啟示還是幸免于難,這一刻索爾都認定了這是自己的靈魂得到救贖的機會。不過男孩還是死了,被納粹黨衛軍捂死了,這時候我們看到索爾麻木的表情第一次有了變化。也是從這一刻起,索爾的人性開始蘇醒,他要安葬這個男孩,用猶太人的方式,因為這男孩并非死于自己之手,他有這個資格!
到底是不是索爾的兒子
分析到這里,我想可以回答這男孩到底是不是索爾的兒子這個問題了。 我的答案是不是的。
為什么這樣講?首先就像我以上所說的,索爾安葬男孩的行為是一種自我救贖,即使男孩不是他的兒子,他的種種行為也能夠說得通;其次,影片中后來當有人提出質疑說那根本不是你的兒子,索爾辯稱是自己的私生子,而當那人繼續追問他上一次見到“他兒子”的時間時,索爾卻沉默了,因為他自己也知道這個謊言太經不起推敲;再次,索爾對于男孩的稱呼也說明了問題,如果真的是他的兒子,他就直接稱呼為“我兒子”就好了了,而不是影片中的“這個男孩”那樣的稱呼。
偏執的儀式
那么,為什么索爾對安葬的形式如此偏執,甚至耽誤了革命者的逃跑計劃?
這是因為索爾根本就沒想過要逃跑,后來他跟著大伙一起跑出來也不過仍然是為了完成那個死亡的儀式。在整個影片中,索爾對于逃跑計劃的態度都是漠不關心的,甚至主動要求完成偷拍任務也不過是為了找機會出去尋找“拉比”。
為什么會這樣?是什么讓他放棄了求生的本能?我想是因為在本質上,他對自己,甚至對所有特遣隊的人都是厭惡的。影片中有一個細節可以體現這種厭惡:當有人譴責說他“為了一個死人犧牲掉活人”的時候,他是怎么回答的?他說“我們早就已經死了”。是的,在索爾的心里,他們這些人早已經是行尸走肉了。
他們是受害者沒錯,但同時也是劊子手,是納粹的幫兇,為了茍且偷生,屠殺自己的同胞,他們作為人的道德、尊嚴,早就在處理那些成堆的尸體和骨灰的時候,別烈火焚盡,隨風飄散,消逝在河流的遠方,不見蹤影。
所以,生,對于索爾來說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僥幸逃脫了又如何,到處都是納粹的統治,根本就無處可去,即使找到棲身之所,靈魂又該何所依歸?唯一的救贖,就是通過那一場葬禮的儀式來洗刷自己的靈魂,找回自己的人性,讓自己在死亡降臨的那一刻找回作為人最基本的東西。
儀式是是情感的宣泄,是悼念的表達。人類,是唯一為死亡舉行儀式的生物,這也是索爾所能做的唯一能將自己和動物區別開的一件事,所以他重視這個儀式,如此的偏執也就不足為怪。所以他不關心活下來,只關心死的救贖。
得不到的救贖
借用戛納電影節對這部影片的評語,“影片努力呈現著死亡葬禮和死亡工廠的對比、儀式和機械的對比,禱告與吵雜的對比。當沒有任何希望的時候,在這個地獄的最底層,索爾心中的聲音告訴他:你必須活下去,完成這個對你來說充滿意義的行為,這是一種屬于人類的、綿延已久的、神圣的意義。這種行為處在所有人類和所有宗教的起點,那就是--祭拜死者”。
然而,索爾的救贖實現了么?并沒有。“拉比”是假的,男孩最終也沒有入土為安。結尾中出現的男孩不過是索爾的想象,這黑暗中的一絲絲光亮不過是一場幻像,當絕望的槍聲響徹樹林,男孩也帶著人類獲得救贖的希望消失在密林深處,不見蹤影。
影片獨特的始終特寫聚焦跟拍主角,而模糊背景的拍法,既非常寫實地呈現了人間地獄(真是看過的最恐怖震撼的二戰集中營電影,毒氣室和萬人坑的火光)而又不會讓你做噩夢,又讓觀眾體驗了主角索爾自己的視角,即只聚焦于索爾關心的事物。假拉比象征上帝已死,窄畫幅壓抑。
看著太壓抑了
五個月前在布達佩斯就想進電影院看,那個時候剛上映口碑就已經爆棚,因為聽不懂匈牙利語最終作罷;昨天終于在東村看完,看后覺得心里缺了一塊,散場時坐后邊的猶太老頭久久不起坐,用悲傷的眼神看著我。然后出到廳口,看見一個頭發都已經發白的老婦人,對著電影海報輕輕喊了一聲:“My Father."
很好
完美的象征義,絕望的大環境下找到的虛假希望和執念。大量特寫堆砌但有效,希望第二幕多些情節讓觀眾保持興趣。男主演原不想接這個片子,以為又是成千上萬大屠殺主題的電影中的一個,但看完劇本毫不猶豫接了下來。索爾之子證明了電影發展一百多年后到今天仍然有無數種可能性。
大銀幕就像鏡面,觀眾視角是模糊的,但主人公POV的感受,是焦躁、壓抑的鏡中物,是能被體驗的集中營地獄。短焦近乎全程貼在了臉上,得承認這部電影的立意,視角,技術和意圖實現都很刁,不像新手之作。但,絕對屬于我不想再看第二遍的片子。一意孤行的主人公,莫須有的兒子,確實給其他人挖了大坑
這大概是我看過最殘酷寫實呈現二戰時期猶太人苦難的電影!雖然是以嚴肅的二戰猶太傷痕為主題,在視覺與聽覺上呈現出的悲劇性也讓觀眾感到無比震驚,但電影並不無聊難看。導演將傷痕藏在景深之外,以後製音效製造出逼真的錄音感,讓觀眾以聽覺代替清楚的視覺畫面,自行在腦中想像出這慘絕人寰的歷史罪行
#Cannes2015#處女作就殺入主競賽果然還是有一手的,風格鮮明的鏡頭語言【背景虛焦,全程臉部特寫跟拍長鏡頭,大量氣氛驚悚的運動鏡頭】讓人耳目一新,可惜在強大的敘事動機和男主角情緒性表演的雙重缺失下,新鮮感退潮快速。跟著男主角和一直在側的攝像機來一趟地府般的集中營的全景之旅。
太難受了,走出電影院時腿都在發抖。無任何配樂,大量淺焦跟拍加特寫,絕無僅有的作者風格,光結局就值得五星。其實不需要任何背景常識都能理解男主為什么這樣做——我們的人生有太多東西比生死更重。虛寫的父愛。
我不喜歡這部影片,純粹個人因素,拋開視像音響劇本主旨等宏觀而專業的角度,我只覺得這樣偏執,太自私。在慘絕環境中的非理性固然可以理解,為“兒子”祈禱往生的意念也固然充滿人性,但他也完全不顧他人安危,強迫拉比和所有相關的人,那種強迫性,和猶太人整體被迫受到的災難,在此類比且對比。
千萬不要一個人去影院看,果然觀影體驗如媒體所述十分令人不舒服,看得我各種胸悶壓抑。半第一人稱的視角,遠景虛焦的處理,既讓人跟著男主看遍營內的各種殘酷,又不至于被過于血腥的遠景嚇到。到電影快結尾時都很討厭男主,但是結尾出來就理解了,有些更偉大的東西值得被救贖。
形式感較強,大量長鏡頭,幾乎都是近景跟拍,代入感強烈。背景大都處于虛化狀態,殘酷暴行以一種模糊的形式在背景中晃動,但仍讓人不寒而栗。最后處理太完美,鏡頭如靈魂般釋然地跟了出去,身后是冰冷的現實。各方面看,都是奧斯卡最佳外語片最有力爭奪者。
看這種電影的時候,心里總是很壓抑,仿佛隔著屏幕都能聞到尸體焚化的味道。
強烈風格化,只關注主角和背景虛焦從另一個層面,也是有意弱化對苦難以及受害者的消費,只關注主角個人的遭遇吧。又從他四處的周轉來觀察整個恐怖的流程。不過這種過度關注確實非常壓抑,而且,男主執念有些強到過度了。
(7/10)想了想還是只能給三星。主角的動機完全不可理解,看上去就是別人忙著活命他忙著作死,而且是作大死。攝影、置景都值得表揚,有個極富道德感的手法就是把一看就知道花了大價錢的群演、置景都扔到焦外,對集中營的展示很棒。但是#這片兒要是得了最佳外語片簡直就是呵呵呵#
放映結束后,坐在我身邊的兩位阿姨居然一本正經地開始討論那個男孩到底是不是男主的親兒子我真是……以個體(冷漠的)視角去展現集中營,特別是以前沒有當過主角的特遣隊,idea不錯。但無休止的短焦鏡頭實在看得我煩躁。男主的人設也很讓我煩躁。這片居然滿座,我真是越來越佩服法國觀眾了!
1.手持跟拍、運動長鏡、背景虛焦、大量特寫、逼仄畫幅、環境音效,讓我們如臨其境的同時,卻又在抑制我們內心情感的釋放,很有意思;2.鏡頭語言別具一格,但我實在受不了男主角如此作死的電影,別跟我扯什么信仰,給我一個可以接受的動機,OK?
聰明的處女作,一箭多雕的影像風格(跟拍長鏡頭+淺焦),有意味但不堪回味。有處女作容易有的問題:從整體來講沒有情感內聚力,故事講散掉,細節的串連,僅試圖用影像風格粘連出情感沖擊力是無法達到動人的級別的。
9.2,不管是影像風格和表現方法都是我的菜,很喜歡。不變的短焦和模糊的環境代表索爾在法西斯集中營里主觀視角下的目光短淺,即只注重自己眼前之事而忽略身邊的人和事,劇作的高明在于索爾的執念只能注定他會從一個受害者變成法西斯,最終害死同伴。鐵定奧斯卡最佳外語片了。。
結尾小男孩出現時,像看到了上帝和希望一樣驚喜。盡管結局依然很殘酷,有些努力總算沒有白費。畫幅和鏡頭感很享受,3星半。